41.夫人相邀,荣幸之至(1/2)
腊八一过就是年,吃完软浓可口的腊八粥,年的脚步就渐渐来临。落凤村家家户户开始杀猪宰羊,置办年货。
谢桁家原本不打算杀猪,可落凤村习俗里,年三十儿要祭天,而且是大祭。
五色土,五色谷,五粮酒,五畜,五盘。以虔诚之心上致天听,求来年风调雨顺,以敬畏之心下表地听,求来年平安顺遂。
祭天用的香炉里,五色土封底,表示土地;五色谷覆盖其上,敬土地养育,五谷丰登;五粮酿美酒,敬天地,祈家和万事兴;五种家畜一字排开,求人畜兴旺,五盘大菜代表人间五味酸甜苦辣咸,请天地知晓人间百味,人间百苦,求雨露恩泽一生坦荡。
每一条既定的规矩都代表着祖先对天地的敬畏,无大事大非不得更改。谢桁自己对祭祀礼规并无多大讲究,可秋逸竹是土生土长的吉国人,今年又是成家以后第一个以一家之主的身份主持祭祀,所以谢桁办的很正式。
百十斤的大黑猪一头,大红冠子公鸡一只,百十斤的羊一只,肥美的大白鹅一只,胖呼呼的老鸭一只,五畜齐全。
黄土谢桁家后山上就有,其他的土谢桁吩咐傀儡从不同的地方挖了两背篓晒干后磨细土疙瘩备用。五色谷选的都是粒大饱满的好谷子,盛在细瓷碗里红红绿绿,很喜人。
粮食酿的五谷酒,粮食选的是今年最新鲜最饱满的好粮,酿出来的酒液清冽,酒香弥漫经久不散,味辣而回甘。
五盘大菜的菜式不定,按照自家实际情况上菜,但唯一的要求是必须有肉,哪怕每道菜里都只有一片肉。
五畜宰杀后大件的猪和羊只留一个头,小三样去毛洗净同猪头羊头一起蒸输了,放在祭祀专用的木托盘里,盖上红布封着,旁人不能随意掀开沾染。
祭祀这条,灶房里上灶的一切杂事都得由当家主母主持,家贫的通常都是当家的妇人来做。家里有婆婆的,如果婆婆当家,便由婆婆主持,儿媳打下手。如果当家的是儿媳,那便儿媳主持,婆婆也得放下身份打下手。
家里富裕的,能用的起下人的便简单一些,当家主母照看着,让那些手脚干净没犯忌讳的下人们收拾就行了。
傀儡在院子里劈柴,青山青石勤快的把祭祀用的桌子香炉搬出来擦洗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碧玉碧翡和碧琴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正经的谢家人,又没有不好的役病,今年也没有大灾祸见血光,她们上灶掌厨最合适不过。
至于谁来想看灶房充当当家主母的角色,谢桁已经考虑清楚,以他对秋逸竹的了解,少年肯定要主动担起这事的。
果然,日头初升的时候秋逸竹便放下手里的琴主动道:“大哥,快巳时了,我去灶房里看看,你若无聊便去园子里转转,前些天我听玉团说枚灵果熟了,你摘一些来,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做成大哥家长那样的糕点。”
空间是不能说的秘密,秋逸竹和谢桁多数时候用“园子”代替。
谢桁心道:“果然如此,自家媳妇真是个懂事的,只是太懂事了惹得他更想疼惜了。”心里想着,嘴里便说道:“家里有人,你若想做糕点便去园子里,那儿清静,想做什么果子的糕点随手摘就行。”
秋逸竹这才想起安怀瑜还在家里,他笑了笑说道:“那行,大哥先坐着,我去看一看。”
“一起去。”谢桁牵着秋逸竹的手十指相扣。
秋逸竹拉住谢桁小声道:“大哥莫去,祭祀这天灶房里掌事儿的必须是当家主母,大哥去不合规矩。”
“啧~”谢桁抽出手抓着秋逸竹两边的肩膀逼他认真看着自己,然后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问道:“阿佑,我媳妇是谁?”
秋逸竹明显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可长时间培养出来的默契让他第一时间说出让谢桁满意的答案:“是我!”
“那你的媳妇呢?是谁?”谢桁定定的看着秋逸竹眼神充满诱导道:“你的媳妇,是谁?叫什么名字?”
秋逸竹歪了歪头,似乎有些明白了又似乎更迷糊了:“是、是大哥,我媳妇是大哥!”
“真乖。”谢桁奖励性的揉了揉秋逸竹披散的长发说道:“名字呢?你还没说我的我的名字。”
秋逸竹完全沉浸在谢桁的目光里,跟随他的话语回答道:“谢桁。大哥名唤谢桁。”
“呵~”谢桁继续道:“谢桁是你的什么人?”
秋逸竹终于明白谢桁要说什么,他目光坚定而灼灼,仿佛天亮时分第一颗启明星,“谢桁是我的媳妇,我的夫人,我的,大哥!”
谢桁满意的亲了亲自家媳妇的唇角道:“对,我是你夫人,你是我夫人。这谢宅既是你家也是我家,是我们共同的,独一无二的家。”
秋逸竹面容尚且稚嫩,神色执拗的像个孩童般看着谢桁,听着他缓慢而庄重的话语。
“这个家里你和我一样都是男子,没有夫、妻之分,我把家事交给你只是因为你更擅长处理那些事,我不擅长罢了。你不用把自己摆在主君主母这些女人的定位上,你记着,我们两个是夫夫,是平等的。灶房里的事情,要么我们一起去照看,要么我们都不去,明白吗?”
谢桁想的很简单,秋逸竹和自己一样都是男人,两人之间的身份也是相等的,没有夫、妻之分,不必把自己放在“妻子”的身份上做那必须由女人才能做的事。
“明白了。”秋逸竹狠狠点了点头,靠在谢桁的肩膀上蹭着,任凭谢桁解了他束发的发带,轻抚着那如墨的长发。
许久之后,秋逸竹抬起头看着谢桁,目光明亮而缱绻的说道:“那么,夫人,不知能否陪我去灶房走上一遭?”
谢桁失笑,神色温柔恍若暖玉,触手生温,“夫人相邀,荣幸之至。”
灶房里,碧玉掌勺,一把大铁勺舞的虎虎生风,碧翡蒸的一手好花馍,正在给面团描花型。
碧琴勤快,啥活都能来两下,就在一旁打下手,端个盘子递个碗,守在蒸笼旁烧火估摸着时间蒸扣肉。
几人看到谢桁秋逸竹的时候先是愣了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行了一礼,碧玉笑着说道:“奴婢曾经做过祭祀宴,不会出错的请主子二爷放心。厨房里乱的很,油烟味儿大,主子和二爷离远些,莫污了衣裳。”
碧玉很聪明也很识趣,话里话外都把两人摆在‘两位老爷’而不是‘老爷夫人’的位子上,谢桁很满意。
“你办事自然是放心的,这会儿过来也只是随意看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谢桁摆了摆手。
“是,奴婢知了!”碧玉行了一礼后退到灶边上,碧琴和碧翡也低着头干自己的活,仿佛没看到谢桁二人。
蒸笼里放了八个巴掌大小的花馍,有寿桃样式的,喜鹊样式的,花老虎的,花鲤鱼的,小白兔的,大黑猪的,黄狗和花猫的,个个憨态可掬精致异常。
秋逸竹看着喜欢,拿了一个花老虎的看了又看恨不得扳开了瞅瞅是怎么做的。谢桁见他喜欢便问碧翡道:“这花馍样子倒别致,只是不知这颜色是什么做的?”
碧翡答道:“红的是鲜花汁子调的,绿的是菠菜汁子,黄色的加了南瓜泥,黑色的是用艾草汁子和的,都是寻常人家用的,也不相克。”
谢桁点了点头,秋逸竹忍不住问道:“我记着这祭祀礼上不用花馍?”
碧翡应道:“是,祭祀礼上不用的。这些花馍是年宴上吃的。”
碧玉接话道:“回二爷,原是没有花馍的,只是这两年城里时兴花馍,好吃又喜庆,正好碧翡会做,奴婢便让碧翡做了给年宴上添个新鲜,奴婢自作主张还请二爷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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