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男主他开头就死了!(2/2)
片刻后,秦真缓缓睁开了眼,嘴角微微扬起。你道他还能起死回生?其实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微弱的气息里藏着一句,“这样死,总不算太打扰你。”
秦真眼前走马观花的掠过许多许多画面。他同兆吾骑一匹马,他为兆吾作画,他递给兆吾喜帖,以及,他们饮酒作别。
两人戎马多年,饯别数次,他印象里兆吾总是那个依依不舍的。现如今,换作了他。
秦真费力的抬起手,从心尖上沾了一点血。心想我这么费劲的来了,总得同你说点什么再死吧,说点什么好呢?
秦真在身边的土地上写下,“兆吾,我心悦”,写着写着,又觉得不妥,哎,临死了,做什么说这个给他添堵。
于是,又费力的将那“我心悦”用土盖了,颤颤巍巍的重新写,“我错了。”
秦真的眼前一片黑,他已经看不清自己那几个字有多丑了。终于写完了,他头歪到炕沿儿上,想要再瞧兆吾一眼,终究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虽有千言万语,这最想说的一句已经写下了,秦真含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殊不知,就兆吾这破屋子,大敞大开的门,一月能刮进三尺土来。等一个月后兆吾醒来,秦真这遗言早就埋进灰尘里了。
这厢,秦真忙着选择死法,那厢,兆吾在自己的内墟中与一个自称“天道”的面瘫殊死搏斗。
那人通身漆黑,顶着一张纸画的脸。兆吾与他各执一桃木剑,两人剑招凌厉,打的好不痛快。
当然,痛是属于兆吾的,快都是属于这个面瘫的。毕竟兆吾肉体凡胎,被剑刺中会皮开肉绽。而那个纸面人不过一团黑影,哪里会受皮肉之伤呢。
这纸面人从兆吾二十五岁入道以来,就生在他的内墟中,引导他完成“拯救亡国之君”的任务,这任务是兆吾修为进阶的必由之路。
纸面人偶尔会对他提点一二,兆吾触犯禁忌时,也会对他施以惩罚。
兆吾让他砍得连退几步,痛骂道,“你这面瘫玩意儿,到底要困我到几时?”
面瘫壮汉停下剑来,发出机械的声音,“三年天劫即将期满,您可以离开这里,继续完成你的天道任务:拯救亡国君。”
兆吾以剑撑地,气急败坏道,“你将我困在这里三年,现如今他江山稳固,姻缘美满,儿子恐怕都能满地跑了,还有什么要我拯救?”
这时,先还冷漠如冰的面瘫,忽然微微垂首,机械的声音都有些发沉,“兆吾君,很不幸,亡国之君已经身死,天道任务失败。”
兆吾大惊,失声喊道,“你说什么?!”手中的桃木剑已经刺向面瘫壮汉那纸画的脸,一剑之下,薄纸上的嘴被穿了个窟窿。
这一剑刺中了面瘫的要害,但却实实在在的疼在兆吾的骨头缝里。他早知这纸面人与他骨肉相连,因此每每受这面瘫欺负,都不能正面刺他命门。
那个窟窿里传出漏了风的声音,“请将亡国之君埋骨此地,以待百年之后继续天道任务。”说完,一阵黑烟似的散了。
兆吾顾不得周身骨头如搓如磨的疼痛,挣扎着睁开眼,就看见床榻下,衣衫破烂的秦真歪头坐着,面如死灰。
兆吾翻身下床,跪在他身边,朝他脏兮兮的脸伸出手去,经年握剑的手竟然止不住的发抖。兆吾摸到那熟悉的脸庞,死亡只留下冰冷与僵硬。
兆吾觉得自己的视线模糊,他看到秦真胸口插着的簪子,苦笑道,“你这蠢货,果真是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里了吗?”
兆吾轻轻将那簪子□□,也幸亏这簪子是灵石所做,可保尸身不腐,否则此时兆吾见到的就是一具白骨了。
门外下着鹅毛大雪,兆吾取了积雪,掐指捏了一个诀儿,将雪化成净水。他用一方棉布帕子沾了净水,缓缓擦拭秦真满身血污,自言自语道,“生前文绉绉的弹琴作画,死的时候竟然这么不讲究的?”
擦拭到他的右手,兆吾看到那右手之下的地面上,似乎有一团血书。兆吾低下头去勉力辨认,最终也只能认出“兆吾”二字,其他的写的太不清楚,又混了泥土,实在认不出了。
“你是临终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冰冷的尸体没有回答他。兆吾起手想用个往生咒,这咒符能让他看到秦真临死的一幕。
咒符在空中画到一半,兆吾忽然又停手了,他不敢看。“真有什么话,来世在我面前同我讲吧,好不好?我等得起。”说着将擦洗干净的秦真打横抱在怀中,尸骨比从前活生生的人轻了不少。
兆吾跪在大雪里,北风吹得他洁白的道袍呼啦啦作响。他两手插入寒冬冻硬的土地中,正在专心致志的为秦真刨一个坑。
老道士顶着风雪,蹒跚的走到他面前,忙于刨坑的兆吾毫无反应。老道士蹲下来,见兆吾脸上挂着两行泪水,眼神茫茫毫无焦点。他问道,“兆吾,你怪为师没有救他吗?”
兆吾闻声抬起头来,恭恭敬敬道,“师父,我不怪您,您一生奉行天道,自然不能做这有违天道之事。”
老道士点了点头,又听兆吾问他,“可这天道到底是何物?为何善始不得善终?”
老道士叹了口气,“所谓天道,大约就是无常吧。秦真一生光辉,偏偏负了他的皇后,合该死在皇后手下。”
兆吾不言语,继续埋头挖坑。老道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莫要太伤心,左右你们三人孽缘未尽,来世还要再续的,也许来世,能得善终吧。”
兆吾的茅草房外,起了一个小小土堆。来年春天上面竟然长出了许多野花野草,兆吾不时朝那里浇点水,期盼着百年后,能再结出一个秦真来。
一百年后,深秋的夜里,躺在茅草屋中的兆吾,正百无聊赖的在内墟中同那面瘫练剑。
忽然听得那面瘫恭恭敬敬道,“兆吾君,百年之约已到。”不知怎的,兆吾竟然从那纸画的嘴里听出了几番欣喜。
兆吾神识走出内墟,立即感受到胸口处有一暖暖的物什覆在上面,细一体味,发现是一只少年人的手。
兆吾默默感受着那手掌的柔软温存,听到那少年惊疑道,“这厮怎地没有心跳,是个活的还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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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火葬场,我刚从那里出来。
新鲜热辣奔放的小榛子,他开头就死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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