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2）
顾铮的脸色一路沉得发黑。
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路的前方, 时而迷惑，时而空洞。
直到走到乐初家的小区门前, 他才深深呼吸了几个来回，勉强克制住脑海里杂乱无章的想法。
如果，如果乐初以后真的喜欢上别的男孩子。
那他, 是不是应该祝福她？
可是，真的好难。
顾铮小心地偏过头, 借着路灯昏黄的光, 细细看着肩头女孩子熟睡的眉眼。
第一次知道, 什么叫做心酸。
那感觉像极了儿时奶奶给他尝过的梅子酒。
入口之初, 那味道是酸酸甜甜的，好喝地让他贪杯。
仿佛闭上眼, 便渐渐如坠梦中。
但很快, 清甜散去，只留舌尖甘涩。
涩意蔓延，越品越苦，直至苦得他心里发涨，发酸。
梅子酒，梅子酒。
尝完了梅子的酸甜, 自然还有酒的苦涩在舌尖蔓延。
顾铮慢慢地走向乐初家。
这条路, 他近来走过许多次。但只有今天，他脚下的步伐迈得尤为得慢。
刚一走到门外, 就听门锁咔哒一声, 竟意外从内打开。
门后站着穿戴整齐的外公, 一眼看到门外的顾铮，眼一眯，未言先笑。
“是小顾啊！快进来！”
许是楼道里黑，外公一时并没有看到顾铮背上的乐初。
“初初不在家，你先坐一下，我去接她回来。”
接乐初？
顾铮眨眨眼，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楼道里的小灯似是坏了。
旋即抬起长腿，跨进门栏，转过身，将自己背在身后的乐初，展现给外公。
“……”
外公冷不防地看到出现在顾铮颈窝上的乐初，直觉默了默。
待彻底看清楚乐初那睡容坦然又无知无觉的娇憨样后，外公又觉有点头疼。
这臭丫头，虽然从小跟在自己和老婆子身边，被养得单纯了些。
但从小到大，也没见她对人如此不设防。
即便是秦乔，也是因着两个小姑娘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才来得比旁人亲厚几分。
可现在……
外公一面帮着顾铮把乐初轻轻放在床上的同时，不免又多看了顾铮两眼。
客观来说，顾铮这小孩的确不错。
长得眉目清朗，五官大气，加之他平日里做人做事的态度习惯，一看就是从小根红苗正的好孩子。
最难得的是这小子还有点身手，为人也不娇气。
外公摸摸自己下颚上稀松的短胡，自顾自看得得意。
总的来说，他们家初初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嘛。
虽然顾铮这小孩和自己年轻时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但和现在大多数被娇惯坏了的孩子比，还是要稍强那么一点的。
外婆煮好了宵夜，推开门，就见到外公莫名奇妙地瞅着顾铮看，直把人家孩子瞧了大脸红，还不自知。
心下好气又好笑，三步走上前去，拍他的胳膊，“你看什么呢！还不赶紧让孩子出来吃饭！”
外婆手上没用力，外公自然不疼。
笑眯眯地“哦哦”两声，抬手，一把揽在顾铮的肩头，边说着“吃饭去，吃饭去，”边向外走。
临出门前，顾铮却脚下一顿，头微侧，目光望了一眼床上自顾自睡得香甜的香甜的乐初，迟疑道：“乐初也没吃……”
“不用管她。”
外婆捏着乐初微凉的小手，顺势放回被子里，起身，笑着走过来，“咱们先吃饭，我给她定了十分钟的闹铃，一会儿她醒了，自然就会出来吃饭了。”
话已至此，顾铮自然也不好再说，反而显得扭捏。
乐初家的晚饭，一向做得简单。
但清粥小菜，却更让人吃得胃暖心暖。
顾铮慢慢喝完一大碗热粥，直喝得浑身都泛起舒适的暖意。
他抬眸，看向客厅的钟表，待察觉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可乐初还是没有出门吃饭，不禁出声提醒外婆：“外婆，十五分钟了。”
闻言，外婆“哎？”了一声，“这么快呀。”
说着，她起身走向乐初的房间，先敲了敲门，没得到回应，这才拧开门锁，推门走进去。
大约过去一分钟左右，外婆忽然着急忙慌地从房间里跑出来。
“老头子！老头子！初初发烧了！”
就顾铮所知，乐初感冒发烧这事，简直犹豫家常便饭般寻常。
所以，冷不防地看到外婆竟如此焦急，顾铮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次一定非同寻常。
果然，待外公进房间给乐初做过简单的检查后，便决定立刻打电话叫120。
可现在才不过七点多，正是下班晚高峰的时候。
这一路上的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
想到这，顾铮不禁开口提议，“我送乐初！”
说着，他飞快地在脑海里规划出能最快到达附近医院的路线，“我可以背着乐初从小区旁边的公园穿过去，这样最快！”
恰逢此时，外婆已经帮乐初穿好外套，闻言不禁抬头去看外公：“老头子？”
外公偏头看着乐初惨白的嘴唇和已经烧红的脸，心里一急，干脆点了头：“行！就这样办！”
事不宜迟，顾铮转身蹲下，待乐初在他身后趴好，又用自己的外套，将乐初拦腰在自己身上打了一个结，起身就往外冲。
少年手长腿长，跑得飞快。
待外公外婆追下楼道，早已经看不见顾铮的身影。
夜晚的秋风，携着萧瑟的冷意。
生生刮过少年的脸庞，却被他呼出的热气吹散。
顾铮跑得很快，小时候爷爷常带他在这小公园里打拳。
这里的每一条路，他都熟悉无比，双脚更像是有意识似的踏着最笔直的捷径。
胸腔下的心跳，早已乱了章法。
冰冷的呼吸，刺激着肺的炸裂感越发明晰的同时，也限定着他的极限。
可是不够，顾铮还想跑得更快。
身后，乐初的体温似乎还在升高，即便隔着布料，顾铮都能感受到她喷在他领口的呼吸，灼热得让人心里发紧。
那一瞬，顾铮忽然就想。
算了，不管今后乐初想要喜欢谁，他都没关系，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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