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2）
第二十九章进城考试
林小青拖着蓝景尧到了聚义堂侧面的小厅，那里供奉着孔夫子的小像。
像前有几个果盘, 上边放着新鲜水果, 还有一个香炉, 里边插着三炷香，白色的烟雾袅袅而上, 细细的一袅。
“羊角, 快向孔圣人磕头, 让他保佑你童生试通过。”
“娘, 你每天都替我在这里磕头了, 又不缺我这一个。”蓝景尧看了看那座小像，心里头想着, 要是每个给孔夫子磕头的人都能考上秀才，那大魏朝秀才遍地跑。
“羊角，你怎能对圣人不恭敬！”林小青跳起来, 按着他的肩膀朝下压。
蓝景尧没得法子, 只能跪在小蒲团上磕了个头，赶紧爬了起来。
“这下好了, 孔圣人一定会保佑羊角的！”林小青眉开眼笑的朝孔夫子的小像双手合十又行了一个礼，这才追着出去：“羊角, 你等等我！”
桃花寨的门口站着两排年轻人，手里拿着唢呐之类的乐器，正门摆着一口大鼓, 蓝老大只穿了一件短褐站在那里, 两只手里皆拿着一个鼓槌。
见着叶臻和蓝景尧骑着马一前一后的出来, 蓝老大举起鼓槌来，开始“砰砰砰”的敲击着牛皮大鼓，“呜呜呜”的唢呐之声响起，刹那间桃花寨的上空回旋着一种欢快喜庆的曲调，惊得连两匹马都犹豫着不敢朝正门那边走了。
“咚咚咚”的鼓点声终于停了下来，唢呐也跟着歇了气，蓝老大指了指这面牛皮大鼓：“景尧，此乃你先祖留下来的军威鼓，今日当爹的击鼓为你送考，祝你顺风顺水！”
那些年轻人朝蓝景尧抱拳：“少当家的一定能金榜题名！”
叶臻感叹，这都哪跟哪啊，不过是去考个秀才，看这一寨子的人给激动的。
回头一看，桃花寨的男女老少都跟着在后边走，一副殷殷相送的样子，走在最前边的有那位黄公子，还有桃花寨第一美人林花儿。
他们俩……这样看好像挺配的。
林花儿娴静的时候还真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仔细看她的五官其实并不差，只是皮肤很粗糙，疙疙瘩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抠破了青春痘留下了这些疤痕。要是唐先生能攻克她这个肌肤的问题，皮肤光滑了，说桃花寨的第一美人应该也能说得过去。
她看了看林花儿身边的龙泽赟，只觉奇怪。
黄公子为什么不去考秀才呢？以他的才学，考秀才只是小菜一碟。叶臻曾经劝过他，要是考个仓廪生员，好歹也能从府衙里领粮米，不愁自己的吃穿了。可是黄公子坚称没有信心去考，就给蓝景尧当伴读便好。人各有志，叶臻没再勉强他，可心里却还是觉得惋惜，像他这样有才之人应该受到朝廷重用方才不负他的才华。
“恭送少当家和叶先生下山！”
桃花寨村民们的呼喊声让叶臻回过神来，转头一看，蓝景尧端坐在马背上，满脸带笑，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模样。
他本来就生得俊，这一笑就更显得帅气了，灿烂得好像眼前开出了千万朵花来了一样，弄得叶臻只觉眼花缭乱，天上好多粉色的小星星。
“嘀嘀嘀……”C系统又开始报警：“小叶子，镇定，镇定。”
“多谢提醒。”
C系统冷冰冰的话让她及时清醒。
叶臻吞了一口唾沫，安定心神，抓紧了马缰，和蓝景尧并排策马前行，一阵清脆的嘚嘚作响，两匹坐骑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蓝老大望着远处烟尘，喃喃道：“夫子教学有方，吾儿定能马到成功。”
林小青不住的点头：“肯定是这样。”
夫妻俩难得有意见相同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眉开眼笑。
叶臻和蓝景尧两人一路策马飞奔，到了府学门口，时间尚早，但此刻已经有不少生到了那里，略略数了下，约莫有七十人之多，众人聚集在门口，有些正在小声议论，还有些竟然拿着在不住的翻来翻去。
这便是临时抱佛脚了，哪有这个时候还在翻的道理？前世考试前翻翻还可能碰到一个类型相似的论述题什么的，可在这大魏朝，全靠自己一支笔写一篇文章，哪里有什么压得中的事情？
叶臻笑了笑，和蓝景尧牵着马朝府学门口走了过去，守门的差人见两人牵马前来，赶紧指引他们从后门那边绕过去：“先暂时存放在此间马厩。”
后门那里放着几辆小竹轿子，估计是几个考生的交通工具，门口蹲着一个差人，见两人牵马过来，一脸笑的迎了上去。
大魏朝马比轿子贵，再看两人穿着绸缎衣裳，差人自然会奉承些。
两人把马牵进马厩，从差人那里得了一块寄存的牌子，绕到前门时，已经开始检查搜身。
大魏朝的科举比较严格，进考场之前要搜查行李，任何一点地方都不能放过，叶臻生怕那些差人来摸自己的身体，不免略略有些紧张。心里头想着，若是一定要上下其手，她也只能咬牙随差人搜查了。
好在那差人竟然很上道，只摸了摸她的荷包，又看了看她带的文房四宝就挥手让她进去了。
府学的考室是一种不封闭的狭小房间，就像后世的那种隔离办公区域，一个小格子里坐一个人，没有前门，监考的差人在前边走来走去，眼睛不住的瞄着那些有异样情况的生。
考题装在一个牛皮纸信封里发了下来，叶臻拆开信封一看，题目果然是就目前我朝农桑发表你的看法。
隔壁传来惊讶的一声低呼。
叶臻忍不住笑了起来，傻小子看到题目肯定会呆了吧。
她为了让蓝景尧写出一篇不错的关于农桑的策论，可是用心帮他修改了好几遍，最后定稿以后还把整篇文章细细分析给他听，开头为何要这般写，中间安插这些句子是何用意，好在何处，结尾又为何要用这些词句。
把整篇文章分析完以后，还让蓝景尧背诵，她每天都让他在自己面前背了一遍。
熟能生巧，这篇文章已经是烂熟于心。
龙泽赟曾委婉的提出异议，觉得叶臻这样教是有问题的：“叶先生，童生试就几天时间了，你不能花这么多功夫就弄一篇文章啊，就算是写得再好也值不得这么些天来揣摩。”
叶臻心里暗笑，你知道什么，要有的放矢！
师生二人都提前交了卷，蓝景尧把自己背得滚瓜烂熟的那一篇农桑论默写了一遍，又把叶臻教他做的一首古诗作为投文誊写在最后一页。
叶臻则是百度了一篇古人关于农业和国家兴亡有关系的策论抄了一遍，投文也是写了一首诗，李白的《将进酒。
“先生！”
甫才一出府学的大门，蓝景尧就冲上去，紧紧的抓住了叶臻的手：“先生！”
叶臻赶紧晃开：“镇定，勿要喜形于色！”
蓝景尧有些惭愧，自己毕竟年轻，不如夫子这般老练，怎么能沉不住气呢？
看着叶臻朝后门走，步子越来越快，他几乎有些跟不上，蓝景尧赶紧一溜小跑上去又抓住了她的手：“先生，你等等我。”
叶先生的手真软啊，摸上去跟白面馒头似的……蓝景尧不由得想到那天旺财说的话：“叶先生的身子很软！”
他那时候还反驳呢，今天摸到叶先生的手方才明白旺财并未说假话。
“放开！”叶臻板起脸呵斥了一声。
虽然被帅哥拉着手感觉挺不错，她的一颗心甚至也荡漾了一回，可现在她的身份是男人，两个大男人手拉手的走在府学门口，谁知道会不会有心之人去举报，说他们俩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呢。
谁知道这边有没有出来溜达的差人，万一看到他们如此形状，回去禀报一声，有可能这次就白来了一趟府学。
万事要小心，要摸小手也得回桃花寨去摸嘛！
“先生！”蓝景尧依依不舍放开了叶臻的手：“先生，试题……”
“嘘！”叶臻竖起手指：“回寨子再说！”
蓝景尧的日记：我先生高瞻远瞩，今日童生试的试题正是他这几日教我的农桑论！我先生才高斗学富五车！我先生的手好软……真香。
第三十章鸿鹄之志
叶臻和蓝景尧打马扬鞭回了桃花寨，天色尚早，田间干活的人看到两人并驾齐驱的过来，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叶先生和少当家的就回来了！”
“可不是吗？还以为要下午时分才能回寨子呢，怎么这辰光就到家了？”
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莫非……少当家和叶先生考砸了？”
“嘘……轻声！莫要让叶先生和少当家的听到了，他们肯定已经很伤心了，咱们不能再打击他们！”
不久前的送行锣鼓仿佛还在耳边，结果人就已经在漳州城里走了一个来回。
最重要的是，还参加了一次童生试！
在乡下人眼里，做文章是天下第一难事，没有焚香沐浴三天三夜，肯定是写不出来的。
“咱们得好好安慰少当家和叶先生才是。”几个年轻小伙子聚集在一处商量着：“明日喊了少当家去打猎，他最喜欢这事情，肯定能让他暂时忘掉没考好的烦恼！”
“是是是，今天傍晚咱们去挖坑放夹子，明天一早就喊了少当家和叶先生出去！”
众人商量完毕，抬头看到，山路上烟尘滚滚，两匹马已经不见了踪影。
叶臻和蓝景尧从聚义堂走过去，院子里安安静静，不知道蓝老大和林小青去了哪里，旺财正蹲在樟树下边，不知道正在看什么，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叶先生，少当家，你们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蓝景尧冲旺财瞪了一眼：“还不快些去给叶先生沏茶？”
旺财站起身，一双手在衣裳上擦了擦，飞快的朝厨房那边跑了过去。
“旺财只是个小孩子，你别对他凶。”
叶臻帮着旺财说了两句话，对于小孩子而言，她一直是温柔慈爱型的大姐姐。
“先生，我知道了。”蓝景尧赶紧及时承认错误：“以后我不对旺财大呼小叫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叶臻点了点头，蓝景尧还是个受教的。
走进房，龙泽赟捧着站了起来，也是一脸震惊：“这……就回来了？”
蓝景尧上前，得意的捶了他一拳：“黄三，早就叫你去考这童生试，你偏偏不跟着去，你知道否？今日的试题就是农桑论，你若是一道去考了，肯定也会通过的！”
“什么？”龙泽赟狐疑的看了叶臻一眼：“叶先生事先得了考题？”
叶臻装傻：“黄公子，我连漳州城府学都不知道在哪里，我从哪里去得考题？”
“为何、为何……”龙泽赟也有些想不通，若是说漳州的府学见利忘义把考题给卖了，也不至于是卖给叶先生——他就带了几个煮鸡蛋去漳州城报名，拿什么去贿赂主考的府学大人呢？
“黄公子，你需知道经验丰富的夫子是能押中考题的，否则为何肆里每年都贴着消息，恭祝某某院X先生押中秋闱或者是春闱考题？就连秋闱考题都能押中，更别说我这童生试的考题了。”
叶臻骄傲的挺了挺胸：“这就是我教学经验丰富的结果！”
她的解释，龙泽赟一个字都不相信。
叶先生教学经验丰富？他可看不出来，完全是在胡乱教育人，可恰巧蓝景尧就吃她这一套而且为人聪明伶俐，也被她灌了些进去。
“我先生最会教！”蓝景尧一脸崇拜的跟上叶臻的步骤。
“我学生最最聪明，一教就会！”叶臻也赶紧用上了赞美教学法：“我第一次教到这样聪明的学生！”
“真的吗？”蓝景尧眼睛闪闪发亮，叶先生竟然这样肯定的评价他！
“那是绝对的！”
这是叶臻第一次做教先生，学生也就蓝景尧一个，当然是第一次教到这样聪明的学生啦！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像我先生这样会教的夫子！”
蓝景尧对叶臻的赞美却是真心实意的，他真的是第一次这么信服教的夫子。
师徒两人一唱一和，龙泽赟直接被三振出局，被冷落在一旁，只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俩互相夸奖。
这事情真的实在蹊跷，龙泽赟不敢相信这只是叶臻的运气好——再会押题的夫子，不至于只让学生专心致志弄一篇，少不得要弄几篇让学生备考，而最近几天叶臻对于蓝景尧的考前指导，除了农桑论，还是农桑论！
这里头肯定有古怪，可究竟古怪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看到叶臻笑嘻嘻的一张脸，龙泽赟有些迷惑。
她莫非是会算命的铁口神断？
没过几日，童生试结果就出来了，叶臻和蓝景尧成绩优异，被录取为生员。
而且是仓廪生员。
仓廪生员，指的是由国家供应粮食的那一种秀才，这种是成绩特别好，受到主考官重视才能被录取，有时候一期童生试竟是一个仓廪生员都没有。
“我的羊角可真是天下第一等的聪明！”
得了消息，林小青欢喜得很，在孔夫子小像面前磕了三个头。
蓝老大比他夫人镇定，把蓝景尧带回来的那张小红纸看过以后，咬着牙鼓起腮帮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房去吧。”
等着蓝景尧的身影消失在聚义堂的角落，他这才放开手脚哈哈大笑，笑得那张太师椅左摇右晃。
高德胜在旁边看着有些担心：“大当家的，这张椅子年久失修……”
话还没说话，“砰”的一声响，蓝老大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
高德胜弯腰把蓝老大扯了起来：“大当家的，你可要学会控制情绪啊，都这么大年纪了，需得淡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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