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1/2）

为九妹开解心结之事, 最终因我的闭口不答不了了之。

九妹诚恳向我求解, 却连只言片语都得不到，难免心怀怨气，不欢而散之后这回是彻底不见了踪影, 一连数日都没有回过木屋。

我没能帮上九妹，心里亦有些不舒服，九妹能一走了之, 我却只能留下来对着山峦林野发愣。

橙娃和九妹交谈后回了葫芦山, 那些葫芦童子也没有再来打搅，即便他们就在不远的葫芦山上, 这山间的生活终究又只剩下了我和哪吒。

吵吵嚷嚷的九妹和葫芦娃们都不再出现在眼前, 按理说哪吒不再受扰，日子该过得比之前更快活些, 却不幸因我情绪低落，引得与我面对面朝夕相处的他心情也不怎么好得起来。

少年又对我说起了有一段时间不提的议题。

“我要如何做, 才能使你高兴起来？”

从前我并未不高兴时，还可以自然地告诉他不必为我的事多作思虑，然而这一回，我心中的郁闷自己都无法解开。

我好久都没这么郁闷过了，想来仍是下意识想要旁人关心的, 此时师父不在身旁，便难以拒绝来自跟前少年的关切。

但我想也不想, 还是对他摇头：“你不必做什么。”

“这又不是你的错, 有什么必要让你来弥补呢？”

“我并非是想——”哪吒下意识想要反驳什么, 说到一半却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眉心微蹙思忖了一小会儿，没想出个名堂，果断放弃了。

“总之，你总不能为九妹之事一直难过下去。”少年朝我伸出手，将我从木桩凳子上拉起来，带着往树林子里走，“那是她的心结，若累得你一并苦恼，像什么话？”

我认定了和哪吒三太子走在一起，在这山中不论何处都不至于有危险，因而很是放心，顺从地跟着他走进树林——却因腿脚得到九妹医治伤好之后，很久没有被哪吒带着行动了，一时间忘了他是什么画风。

他将我带到林中一处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角落，略一弯腰挽折我的膝弯，揽着我的后背，将我抱进怀里，腾空离地。

“抓紧。”

“等下？”这话太熟悉了，熟得我都觉得有点不妙。

然而双脚离地的我哪里来的选择权，嘴里吐出惊诧的两个字不具分毫约束力，下一秒哪吒已蹬脚攀上树去。

接下来的表演我根本不敢多看，抓紧他的衣襟闭住双眼，天旋地转的晃动之后，已经到了山崖顶上。

“…………”

“可还好？”哪吒问。

一点都不好。

我虽不至于吐出魂儿来，但对这种高难度攀岩可一点都称不上适应了啊。

可惜这种移动路径，属于即使和哪吒说明白了他也绝对不会改的方面，我平复着心情缓了一会儿，放弃了浪费口舌再来理论。

山崖绝壁前刚巧还有能坐的地方，哪吒将我放下来，自己挨着坐在旁边。

周身三百六十度，此处正面起码有二百度以上是百尺悬空，一点儿都称不上是什么安全的场所。

可正对着开阔的视野，人的心胸也会随之开怀。

这山崖之外的景色放眼望去，底下尽是葱翠树林，远处是与葫芦山相隔的那一片花丛空地，即使只是从这么远的距离遥遥望去，眼底亦皆为繁花点缀，春日盛景。

我望着望着叹出一口气，吐出心中大半的郁结。

哪吒在旁边问：“怎么样，觉得好些了吗？”

“嗯，多谢你。”我收拢双腿，将下巴靠在膝盖上往外看去，心里轻松就开始放开了说话：“这么容易因外物环境而变化心态，我果然只是个凡人啊。”

“什么？”哪吒下意识发出反驳意味的疑问，一听就不认同我胡说道的话。

“没什么。”

我用手拢了拢被风吹起来的衣摆，岔开话题。

“九妹的心结，我无从开解。”

身边的少年静静地等我开口，我却斟酌了片刻，才找回了被山顶凉风吹散的思绪。

“我以前和你说过，九妹是凡间的人族，却生出蛇尾，这样的特征正是失落已久的女娲后人之相。”

“嗯。”

“女娲神力复苏……或许并不仅仅是个偶然。”

九妹在凡间生活数百年，遭遇的人间世事、人情冷暖可以想见，尽是老调重弹，不必多言。

她见了许多人性之恶，以及一小部分闪光的善，自身是人而非凡，心中有所感怀，生出困惑，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哪怕她问我既然恶者作恶，有没有必要将世间恶人除尽，我都应该还有那么几句话可以用于开导。

可她偏偏却问是否该救。

为了救出一片岌岌可危的白羽，是否值得献出己身，以填平泥沼。

……这不是九妹境界的修行者该有的疑问。

说到底，这种问题根本不在埋头修行的仙人必经之路上，即便有所疑问，也不该上来就以“救”作为出发点。

这种思路特点，只能令我联想到女娲后人的血脉天性。

忆起九妹高声质问我为何不作答时的气愤神色，我不由得苦笑起来：“她问我为什么不愿回答，却不明白，这个问题我没有资格回答。”

这么大的命题，别说是我，就是身边这位哪吒三太子——不，哪怕是我那在天庭任职的师父，哪吒他那在乾元山清修的师尊，全都没有资格为这个问题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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