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国玺十五(下)(2/2)
闻止闭上眼,把心头涌动的恨意强压下去,牙根几乎咬出血来,一字一顿地说:“我确实憎恨……但那是我跟冥王之间的事,轮不到异族置喙,安倍泰亲先生!”
“安倍泰亲”四个字从他嘴里冒出来,就如一场无声的风暴卷过,将眼前的幻像瞬间刮散。闻止睁开眼,冰冷的眸子和戴着狐首面具的男人当空相撞,无声无息间,已经短兵相接了一回。
那人眼中的错愕与难以置信还没来得及消散,阴恻恻地低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逃脱阴阳生的幻境?”
闻止冷笑了笑,没打算跟他就“如何逃脱幻境”这个学术问题进行深入探讨,而是慢慢转动视线,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
只是第一眼,他就认出来,这是日本阴阳道用来献祭的祭坛,和当初丽贝卡酒店密室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千百盏长明灯贴着祭坛边缘烈烈燃烧,耀眼的火光连成一片,就似平地而生的红霞。霞光簇拥着石台,准确的说,是簇拥着祭台中央的一具白玉人像。仔细分辨,那玉像雕的似乎是个东瀛打扮的女人,虽说隔着老远,看不大清长相,可仅仅是眼角一丝斜飞出的媚意,已经是罕见的绝色。
闻止目光微凝,手腕下意识抽动,却动弹不得——祭坛边缘立着一根十字架,他两条手臂被绑在十字架的两根横栏上,姿势和天主教堂中受难的神子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闻止试着挣动了下,发现绳子绑得很紧,硬挣肯定挣不开,也就不白费力气了。他沉默片刻,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殷商灭亡,泰半因国君宠信妖妃而起。不过,有一种说法是商纣亡国后,化身妖妃的九尾狐并没死,而是辗转逃离中土,几经波折到了东瀛,以‘藻女’的身份被武士坂部夫妇收养。随后,她被钦点入宫,成为鸟羽上皇的女官,因美貌和博识深得上皇宠爱,赐名‘玉藻前’。”
戴面具的男人神色未改,连眼角都一动不动:“那又如何?”
闻止:“九尾狐惯会惑人心性,你为了一介妖物逆天抗命,就不怕遭到天罚,永世不得超生吗?”
戴面具的男人翘起半边嘴角:“那您当年在封神台前大骂天意、拒不受封,此后辗转轮回、每一世都不得善终,又是为了什么?您就不怕这天罚没个尽头,哪一天连这苟延残喘的一缕孤魂都保不住?”
隔着烛火烧出的烈烈红霞,两个男人彼此对视,目光当空相撞,硬碰硬掰腕子,差点撞出一片火树银花不夜天。
无声的对峙中,忽然有人漫不经心地插了句嘴:“那么多年前的事,骨头渣子都化成了灰,两位再揪着不放又有什么意思?与其追溯以往,倒不如多看看眼下——到了这一步,两位可在阎王殿前挂了号,不论选了哪条路,往后都是只能进、不能退了。”
闻止转动眼珠,目光落在说话之人脸上,他仿佛早有准备,并没显得太讶异,只是微微一蹙眉:“好久不见了……应世桓先生。”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