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簪八(2/2)
丁允行面无表情:“……谢谢,我半毛钱兴趣也没有。”
那头魏离紧紧盯着义妁:“除了摄魂术,那孩子还发现了什么吗?”
义妁沉默片刻:“她好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嗯,是血腥气,还混合了一股特殊的香油味。”
魏离:“香油味?”
义妁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寺庙里常见的那股味道——僧人供奉佛祖金身,通常会在佛像前点起海灯。”
魏离眉心一动,倏尔低声道:“那不是海灯……是长明灯!”
话音落下,闻止和丁允行不约而同地看过来,表情或凝重、或震惊,无声地和魏鬼差交换过一轮视线。
魏离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义妁微微吐出一口气,旋即睁开眼,把手里的发卡递还给魏离:“看来你已经有眉目了。”
魏小姐接过发卡揣进兜里,脸色没什么变化,反倒是丁允行吱哇乱叫个不停:“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小日本,怎么哪都有他,这还有完没完啊!他到底想干什么?再来一场侵华战争不成?”
魏离装的跟大尾巴狼似的,十分高深莫测地一点头:“好问题,等逮住这小子,你不如自己问问他。”
丁总职场上打滚这么多年,几乎刚听个话音,就明白了魏小姐的言外之意,眼睛登时一亮:“你知道婷婷的下落了?”
魏离摇摇头:“我还不能完全肯定,不过,如果跟那个阴阳师有关,就有七分把握了。”
丁允行最烦这女人说话藏一半露一半,好像一句话不一扭十八弯,就显不出自己水平似的:“能说人话不?这小子到底在哪?”
魏离打开自己的冥界版iPhone,调出一幅中国地图,紧接着,她伸手凌空一抓,地图便悠悠荡荡地飘出屏幕,逐渐放大,似一幅三维投影,非常具有冲击力地悬浮在半空。
丁允行:“……”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神器般的冥界iPhone18,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要怎么才能说动魏小姐给自己也原模原样地弄来一部。眼珠子滴溜转动过一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落定在闻止身上。
魏离做梦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丁允行的主意已经打到闻止头上。她伸出手指,在靠近西南角的位置点出一个红色光点。
入藏的必经之地,昆仑山口。
“之前冥王大人提到过,鬼差追查阴阳师下落时,发现此人曾在帝之下都出没,与此同时,西南方传来能量异动。如今他又明目张胆地绑架十岁出头的孩子,很难不让人把这几件事联想在一起。”魏离说,“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被他牵着鼻子走,直接杀到他老巢,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丁允行先是连连点头,又撸胳膊又挽袖子,恨不能立马杀过去,跟那小日本新仇旧账一起算。撸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僵住了:“等等,昆仑山?所以我们这趟‘西天取经’是非去不可了?”
魏离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那意思大约是“你给我惹回来的事,敢不去我扒了你的皮”。
丁允行:“……”
虽说老话讲“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可惜魏小姐太威武,大巴掌扇下来,丁总战五渣的小身板实在扛不住,只能委委屈屈地怂了。
送走这三位,义妁坐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又和高姓调酒师叮嘱了两句,起身离开酒吧,悄无声息地穿过人间和冥界的分界线,来到忘川之畔的忘忧司。
这一回,文姬司主没再糟蹋自己苦心酿出的美酒,随手泡了两杯淡得几乎喝不出味道的茶,推到义妁跟前:“你跟阿离是不是说好了,一替一换地轮流跑过来,就是看不得我清闲是吧?”
义妁接过茶杯,眉心像是压了两块沉甸甸的石头,怎么也舒展不开。
她一声不吭,只是一口接一口抿着茶水,时间久了,文姬忍不住瞥了她一眼:“怎么,是遇到什么想不通的棘手难题,跑我这儿来场外求助了?”
义妁思忖片刻,将茶杯搁回原位:“我觉得咱俩上回和阿离说的话,那丫头根本没往心里去。”
相比义鬼差的火急火燎,黄泉之主显得淡定许多:“这不是太正常了?那小妮子连冥王大人的话都未必往心里去,肯耐着性子听咱俩叨逼已经很给面子了。”
义妁夹紧眉头看着她:“别人也就算了,可那男人分明是……大逆罪人,诛魂台上挂了号,每一世都注定不得善终——阿离成天跟他混在一起,迟早会被牵连,诛魂台上七七四十九天的五雷轰顶之刑,难不成她想陪着那小子一起挨?”
她越是着急上火,文姬越是云淡风轻。她揭开青铜博山炉的盖子,往里添了一勺雪末似的香料,用云母片隔开明火,又重新盖上炉盖。少顷,白烟徐徐飘出,某种难以形容的幽香隐隐浮动。
义妁虽说揣了满肚子心事,还是忍不住稍稍分了下神:“这是你新调的香?”
文姬嗯了一声:“鹅梨帐中香,当初南唐国后周娥皇病逝,途经黄泉时写给我的方子,最近才翻出来。对了,你走时记得带一包给阿离,那丫头嚷嚷了好久,再不给她,她下回来要把我的忘忧司拆了。”
义妁:“……”
所以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儿着急跳脚,其他人压根没当回事是吗?
义小姐心里憋了火气,脸上自然而然带出少许,文姬伸手将一绺头发掖到耳后,眼角的笑意稍稍淡了些:“阿妁,你送了这么久的鬼,难道还没勘破‘因果’两个字吗?”
这是义鬼差常挂在嘴边教训人的说辞,想不到今天被人原样抄走,依葫芦画瓢地反扣在脑门上,登时有点无言以对。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离合,你只看到了‘果’,但这不意味着‘因’就不存在,”黄泉之主淡淡地说,随手从大袖衫里抽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册,撂在茶几上,“没事的时候翻翻,还挺解闷的。”
义妁伸手一翻,见那封页上写着“卅三剑客外传”几个字,立马囧了。
所以这位确定不是闲着无聊耍着她玩吗?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