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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琴怨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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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止心念微动,把纸和笔推到他跟前:“想说什么,你可以写下来。”

“丁允行”像个半身不遂的木头人,僵硬地拿起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一笔一画地写起来。刚开始,他写得很慢,似乎还没适应用手拿笔,不过没多久,他越写越快,机械地甩动手腕,仿佛被某根看不见的线绳操控着,笔画几乎从纸页上飞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魏离怀疑这人手腕要被自己甩脱臼了。

“够了,别写了!”她一把扣住“丁允行”的手,却错愕地发现这人手腕像是生铁铸成的,力气大得出奇,以魏鬼差的武力值一时也摁不住,用力大了,手腕关节嘎啦啦作响,似乎要被活生生掰断。

那人猛地抬起头,魏离瞳孔微微一缩,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眼珠居然是血红的。

魏离脱口低呼:“允行!”

仿佛与这一声形成呼应,下一秒,“丁允行”手腕上浮现出一个金色印记,曲里拐弯的笔画蝌蚪一样游动着,一路往血肉里钻,像是要在骨头上啃下两颗牙印。

闻止眉头微皱,认出那是一个篆体的“离”。

金色的烙印一闪而逝,魏离伸出手,在“丁允行”眼前打了个响指。紧接着,就跟变戏法似的,“丁允行”十分配合地应声闭眼,整个人仿佛打散了骨架,软绵绵地往下一栽。

闻止眼疾手快地接住他,将人扶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魏离摁了摁他脉搏,确认这人只是一时昏厥过去,于是替他掖了掖被角,冲闻止做了个手势,两人悄然走到窗前,并肩翻看起那张涂满字迹的纸。

只见那纸上开头几个字写得横平竖直,笔画娟秀,显然是女子的字迹。而往后几行,字迹突然一变,笔画凌厉刚硬,转折处连笔突兀,分明是男子书写。

心理学上有一个理论,说是笔迹能暴露出一个人的性格,按照这个说法,写字的人活像是共用一具身体的多重人格。

但这还不是最离奇的,魏小姐匆匆一眼扫过,发现那张纸上从头到尾只有两个字——救命。

闻止抬起头:“阿离?”

魏离闭上眼,沉默片刻,轻声吐出几个字:“那几个消失匿迹的人……大概凶多吉少了。”

这个结果,闻止不是没料到,可由魏鬼差亲口证实,他的眼神还是微微一沉:“……真的没办法了吗?”

魏离摇了摇头,将笔记本翻过一页,目光陡然一凝:“你看!”

闻止循声看去,捏在袖子里的手指陡然攥紧,只见那页纸上只有鲜红斗大的一行字——受命于天,永生不死!

姑且不论书写的内容是否符合科学精神,普通的碳素铅笔又是怎么写出血红的字样?

那一刻,就算是神鬼不畏的前人民警察闻止先生,也不由微微打了个寒噤。

魏小姐似乎想说什么,刚一张嘴,忽地若有所觉,猛地扭过头,只见那反锁的屋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一线,一团白蒙蒙的雾气躲闪不及,正飞快地从门缝中消散。

……那雾气深处分明藏着一双冷冰冰的眸子!

魏离想也不想地追上去,追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叮咛一句:“允行还没醒,你留下看着他。”

闻止已经迈出的一条腿仓促收回,只是两三秒的迟疑,那行动力爆表的鬼差小姐已经追了出去,压根没给他留说话的机会。

闻警官缩在袖子里的手指遽然收紧,片刻后,又慢慢松开。

那团白雾消散得很快,眨眼已没了踪迹。魏离追到走廊尽头,闭目探察片刻,发觉空气中残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就如被斩断的线头,似有心似无意地引诱她追上去。

魏离:“……”

这么明显的诱饵,拿她当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愣头青吗?

不过事实证明,这半夜没事玩偷窥的兄弟把准了魏鬼差的脉门,她脚步稍有迟疑,却没停下,依然循着对方留下的线索紧追不舍。

颇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精神。

那丝阴气顺着楼梯往下延伸,尽头却是一堵封死的墙壁,像一道闸门落下,将刻意留下的鱼线干脆利落地斩断。

魏离百忙中来了个急刹车,屈指敲了敲墙砖,发现那墙封得很严实,没什么机关暗道。她原地转了一圈,漫无目的地四下逡巡,扫过墙角时忽然愣住——

一把古琴安静地立在暗影里,琴弦上泛着幽微的光,仿佛从没移动过。

好端端收藏在藏宝密室里的古琴,有谁会想不开,费劲巴拉地将它搬到暗无天日的楼梯死角里?

魏离觉得那人不是脑袋里有坑,就是吃错药了。

她走到近前,歪头打量古琴,见那琴焦尾七弦、黑漆断纹,龙池凤沼间以玉为徽,一头刻了两个模糊不清的字迹,仿佛是篆体的……“离音”?

魏离瞧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试探着拂过琴弦……果不其然,没动静。

所以这琴也是看人下碟,不是谁的情面都买?

虽说自古就有古琴通灵认主的说法,可它看上精通音律的高人雅士也就罢了,逮着一个披着刑警外皮的资深流氓不放算怎么回事?

莫非这琴见多了阳春白雪,也想换换口味?

魏小姐一边漫不经心地胡思乱想,一边随意拨弄琴弦,指尖拂过最后一根弦时忽然顿住。

她又数了一遍,确认自己没弄错,这琴分明少了一根弦。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魏离转过身,荆子舆带着老管家着急忙慌地跑下楼梯。见她毫发无伤,荆子舆显然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以后别一个人瞎跑,这地方邪乎得很,不安全。”

魏离有口无心地应了一声,目光越过他肩膀,笔直地看向老管家:“这琴少了根弦,是怎么回事?”

老管家慢吞吞地回忆了片刻:“哦,好像是三个月前……您也知道,书房一直是应老先生亲自打理,那天他擦拭琴架,不知怎的,琴弦忽然断了开。这琴十分名贵,应老先生本想找懂行的匠人接上琴弦,可自那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没多久就住进了医院,修复琴弦的事也就耽搁下来。”

魏离微微眯起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三个月前,”她喃喃自语,“我记得第一起失踪案件……就是发生在三个月前?”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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