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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泪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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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妁转过身,冲那女鬼轻轻一招手:“你过来。”

丁允行:“……”

这女人……不,这女鬼差以为百年道行的厉鬼是她家养的看门狗,由着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是下一秒,就在这小子瞠目结舌的目光中,那女鬼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挪到近前。血红色的眼泪不断淌落,将一张惨无血色的面孔冲刷得分崩离析。

魏离从怀里摸出镇魂铃,遥遥对准那已经死去的女主人,铃铛碰撞在一起,发出余韵未绝的“叮”,随着铃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已经死去的女人身上凝结起一层白蒙蒙的雾气,漂浮在虚空中,不断变幻形状,最后逐渐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女人。

丁允行的瞳孔猛地往里一收,失声低呼:“小宁!”

那女人浑身笼罩在一团白雾中,眉眼口鼻却越来越清晰。刚开始,她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她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自己,临死前的一幕山崩海啸般席卷而过,她的目光陡然变得惊恐。

阿妁静静看着她:“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女人慌乱地环顾四遭,猝不及防间,目光和丁允行撞了个正着,两人不约而同地颤抖起来。

“看来你记得。”阿妁低声说,“但你不记得的是,早在上一世,你们就见过面。”

魏离若有所思地垂下眼,一时间,墓穴里那具腐烂干净的白骨、棺材板上横七竖八的血印和抓痕,还有闻止提出的重重疑点,走马灯一样从眼前闪现过。

她绷紧嘴角,那条隐隐绰绰的线从迷雾背后露出痕迹,残缺的拼图终于串联完整。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半路杀出的女鬼差说,“我姓义,单名一个妁,是冥界高阶鬼差,编号00114。我来这里,是为你们将这段因果做个了结。”

她转过头,目光在女人和丁允行之间扫了个来回,最终落在丁允行身上:“一百年前,你的名字叫丁裕,和南浔陈家是中表之亲。”

“你自小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又体弱多病,十八岁那年不得不厚颜造访南浔陈家,希望能依附陈老爷谋得一条生路。”

“就在那一年,陈家小姐的及笄礼上,你认识了陈老爷的千金,两人一见钟情,此后频频幽会,甚至背着所有人私定终生。”

到此为止,这段故事和老店主的说法不谋而合,丁允行的眼神逐渐恍惚,仿佛随着女鬼差的叙述,一幅漫长的图卷缓缓展开。

画卷中,他和那个唤作“思宁”的女子在陈府后花园幽会,他送给思宁一个精致的胭脂盒,那是他母亲嫁妆中最贵重的一件,里面塞了一卷小纸笺,写着李义山的“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那五年间,他无数次和思宁在陈府后院私会,两人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他亲手写下合婚庚帖赠予思宁,答应会娶她。

可惜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个朝不保夕的穷小子,怎么配得上南浔陈家的千金闺秀?

大家长一棒子落下,两只苦命鸳鸯不散也得散。

“……为了反抗自己的父亲,也为了守住和情郎的承诺,陈小姐划伤自己容颜,昔年的‘南浔第一美人’,就这么毁于一旦。”

也许是见惯了生离死别、恩仇情怨,女鬼差没有老店主那副百转千折的情肠,语气十分平淡,流水账似的平铺直叙而下:“她的做法毫无意外地触怒了自己的父亲,遭到软禁和苛待。然而她不甘心就这样在冷寂和消沉中磋磨过一生,于是,她让自己的贴身婢女给情郎送了一封信,信上约定在那一年的除夕夜,趁着所有人聚在祠堂祭祖,他们一起私奔。”

丁允行愕然地瞪大眼,从这两人南辕北辙的叙述中隐约意识到,那张遗落的关键拼图正在缓缓浮出水面。

女鬼差扭头看了满面血痕的女鬼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她那一眼中带着不甚明显的怜悯。

“……那个婢女自小被卖进陈府,她本姓杨,因为出生在白露那天,父母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小露儿。进了陈府,陈小姐嫌‘小露儿’这个名字不够风雅,就改成了朝露。”

魏离忽然轻声插了句嘴:“是‘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的意思吗?”

丁允行:“……”

如果是平时,才疏学浅的丁总多半会吐槽一句“妹子,你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语言吗”,可是现在,他全副注意力都在那半透明的女人身上,胸口揣了一把锋利的刀片,心肝肺轮流挨了一遭万刃攒心,过电似的抽搐起来。

只听阿妁轻声说:“朝露八岁起跟着陈家小姐,陈小姐对她很好,从不打骂,还教她读书写字。可惜朝露家境贫寒,没上过学,看到书本就头大,到死也没把一本三字经认全。”

魏离想起棺材板上那一连串歪歪扭扭的“恨”与“死”,忽然很想叹口气。

“陈小姐和表哥私下来往的事,瞒住了所有人,却瞒不过自己的贴身婢女——朝露虽然没怎么读过书,却也听过三从四德、贞洁为大,眼看小姐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她担惊受怕,苦苦劝阻了好几次,可惜陈小姐已经被爱情冲昏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终于有一天,东窗事发,陈小姐决绝毁容,随后被家人幽禁。没有人去看她,也没有人理会她的死活,只有从小跟着她的婢女朝露留下来,尽心尽力地照顾她。”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想,小姐对我那么好,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看待,还教我读书认字,我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所以,当陈小姐哭着恳求她,设法将那封书信转交给自己的情郎时,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就这么一次,她想,送完这封信,小姐大约也能断了对丁少爷的念头,她毕竟是老爷唯一的女儿,老爷那么宠爱她,只要她以后安安分分,不再胡思乱想,老爷一定会原谅她的。”

“她天真地这样想,于是趁夜偷偷溜出陈府,将那封信交给了丁家少爷,以为这样就能万事大吉。”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一时心软送出去的信,到头来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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