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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欧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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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至心灵,顾桐猜到了其中关联,笑眯眯道:“我二人溺水,多亏汪三伯搭救,还交代我等,可以来这边讨碗热汤喝。在下急着赶路,您看这位老师也多半有事要办,就不想再去找人家讨替换衣衫,不如老人家看在汪三伯面上,帮着想想办法?……衣衫如何不拘,干爽就好。”

顾桐一边说着,打量自己贴身短衫中裤惨不忍睹,手伸进贴身短衫努力掏来掏去,只得缝在胸口内袋里几个铜板:珍贵的卖布碎银子让二姐带回去了,他身上只有零星饭钱,连回去的船资,都是指望顾九卖了东西就能宽裕。

但几个铜板也是态度,他忝着脸,赔笑递上这区区七个铜板,苦笑:“这几个钱做不得用场,给小子买糕吃……求老人家给个地址,我记得汪三伯姓名,待水退了,我专来信州还衣裳钱。”

老妇人瞟一眼旁边负手而立的老头,只湿透了而已,红光满面、神态从容,并不算太狼狈。她再打量衣衫凌乱、还只是半大少年的顾桐,摇头叹道:“作孽唷!你才多大点人,就自己出远门。穷家富路,这钱万万不能要。只是衣裳……我家大儿托人给老汉带了一身回来,喏,我老头就是你们见过那汪三。若这位老爷不嫌弃粗葛布,我去寻来。”

乡村老妪嫌弃批判的眼神,让从容等待的欧阳必进醒悟:看这最多十二、三岁的顾桐,并不是书童之类的下人,而是正经读书人,此刻却在帮他一个成年男子交涉,出面借替换衣服?

的确,他身居高位已久,习惯琐事都有下人奔走,很自然就看着顾桐奔忙。可换了旁人的角度看,这驱遣偶遇的热心小书生,实在也太不地道。

但……哪位官老爷会随身携带银钱的?

遇到顾桐时,欧阳必进年五十六岁,已是两广提督,跻身一方诸侯级别的高官,正去两广梧州上任,路过玉山。

欧阳必进仕途通达,才二十三岁就中举,考上正德八年(公元1513年)的江南西道乡试,正德十二年登进士第,直接留京授礼部主事。不过他生性能做实事、不擅长周旋,留京并不是好的选择,故而选择去做地方官,辗转宦途多年,嘉靖十四年从福建布政使司左参议升官至四川按察司副使,算是迈出了关键的一步,名字开始有资格出现在《实录》中了。三年后从广西布政使司左参政为浙江右布政使。考满转浙江左布政使,嘉靖二十三年升为皇明第一个“特区”郧阳的抚治,还加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头衔,表示他是代表中央监察地方的官员,不是纯粹地方序列官员。

欧阳必进能青史留名的理由,不是官职,而因为他是个古代官员中罕见的科学家!

到任勋阳不久,欧阳必进遇到当地牛疫,耕牛几乎死尽的郁闷事件:农民无奈只好人拉犁耕地,苦不堪言且不说,粮食产量也必受到严重打击。郧阳并不是普通地方,而是一个从流民、强盗众手中平定不到五十年的新地区,一旦农业崩溃,很可能再度流民遍地,重新回到荆襄盗寇的世界。这里是湖北、河南交界处,算得上国家腹心地区,要是在他任上局面混乱,后面极其严重有木有!幸亏欧阳必进有诸葛武侯之才,从家乡提水辘轳得到灵感,查资料见到唐王方翼遗制的人力耕地机草图,立即亲自动手仿制,并在耕种使用中不断改进机关,定型为“人力通过滑轮绞动绳索牵引耕犁”方案,省力高效——后世的电犁就是受此启迪,最后研制成功的。

当然欧阳必进科研攻关不是为了科学,而是要保住粮食产量:促进农耕,是炫目的政绩。叙功后,他第二年就升职总督粮储兼巡抚应天。“粮督”已经是地方上有数的大员之一。做粮督时,欧阳必进在应天府主持三吴水利,一年就修浚了松苏水利,叙功升兵部右侍郎,仍兼原职总督漕运兼巡抚凤阳。

不久,广西山川险恶、群盗出没,欧阳必进临危受命,被任命为提督两广军务兼理巡抚(历史上,欧阳必进任两广提督晚一年,为剧情改了)。知道两广局势不妙,欧阳必进尽快上任,不顾南方道路正在汛期。

这样履历辉煌的高官欧阳必进,当然不会把一件葛衫的价钱放在心上。

但眼看着汪老太终于禁不住顾桐的求助,收下少得可怜的铜钱算定,找出一件粗葛短衫和下裳,除了干净之外一无是处,欧阳必进还是动容了,正色谢过,才进屋去换衣。

顾桐见这老头就觉得亲切,主要是欧阳必进肌肤细腻、营养优良且隐约傲然的姿态,更接近他来的那个世界的老头们,让他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愉悦心情。

自然也乐意顺手帮到底,向汪老太讨热水拧了干净布巾送进房间,乐哈哈道:“这位老师,擦干水再换衣服,不然还是会生病的。”

欧阳必进还以为这小书生领悟了本官的王八之气,跑前跑后装出佣仆的殷勤,不过是想讨好了大官好混得好处,耍些小聪明罢了。

如果不是激赏顾桐激流中舍己救人的仁者心肠,哪里肯给脸让他贴身跟随?既然这么想,自然被服务得心安理得,只淡淡“唔”一声,接过热布巾,继续当顾桐透明。

本来就没指望萍水相逢的老头怎么回报,顾桐揉揉鼻子,直接回到门外。

汪老太已经撮了一张长条木凳在树下,正捧了大半碗热汤,笑眯眯招呼道:“小哥来吃些米汤。”

顾桐刚要接,转眼见汪家那小孩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眼睛却像是要掉进米汤碗里。顾桐再饿,“再苦不能苦孩子”的教育在耳边轰轰作响,习惯作祟,连忙端过米汤递给孩子,招呼他喝。又连连道谢,还笑道:“晚辈顾桐,汪嫲嫲喊我阿桐就好。”

汪老太赶紧搂过孩子,粗糙的手背抹一把眼角,叹道:“桐小哥莫笑话,正是青黄不接时,家里喝了好些天糠粥,全靠苜蓿熬春荒。闻到米香,这小儿便馋得没样子。”

小孩根本无心听大人说话,只直愣愣盯着碗。

见汪老太招待客人的决心,顾桐只好一扬脖子,咕咚咕咚痛快喝下半碗米汤,再递给小孩,他接了碗,一溜烟跑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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