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香（十八）（1/2）

这是方好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阵势, 说起来，与当初在星际飞船上看到无边无际的宇宙相比, 是另一种程度的震撼。

那浩荡的队伍, 从头至尾，估算起来大概也有数百人。宫娥彩女们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个女人, 她微微扬着头，目视前方，慢慢地往内走着。这短短的几十步路, 处处显示着她的别致与尊贵。

这不是说她本人有多灿烂，当然, 她也的确是出众的。可方好心中最触动的，还是她的那种气质。

她很美，容貌如画，身姿似柳，纵然已经四十岁，却依然将方好身边的阿园比了下去。她的气质是温和的, 但温和之中却略带锋芒。与那位经历了人生悲苦的废皇后不同，她的人生是得意的。

凉妃就这样慢慢走着，在宫女的搀扶下跨过门槛。方好身旁的阿园愣怔了半晌，马上俯身跪下。

那些程家女眷也都一个个吓得不敢作声, 小心翼翼跪在两侧。方好看了看这种局势, 也跟着阿园跪下。

跪下之后, 方好微微抬眸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只见淑瑾和凌冰跟在队伍尾巴上, 一个慢吞吞一个晃悠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方好马上意识到凉妃的到来跟他们两个有关，不过这种时候，他也没心思计较，只是好奇之后事情能怎样发展。

凉妃掠过程家女眷，先进大殿拜过，才走出来。她居高临下的看了看这些个女子，开口问道：“谁是程大宝的夫人？”

田氏从人堆里爬出来，冲着凉妃磕头。

凉妃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从她周身麻衣看到她鬓角的白花，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你夫君是我大陈的功臣，不必拘礼，起来回话。”

“是。”田夫人于是起身。

“淑瑾，”凉妃转向淑瑾，语气一下子变得和蔼起来，温柔的说，“你有什么要问的，就只管问。”

淑瑾走过来，打量了一下田夫人，回头对凉妃说：“凉妃娘娘，这里不太方便，我想去程家看看。”

“好。”凉妃不等田夫人同意，很干脆的答应下来，吩咐一旁的宫女道，“摆驾，程家。”

就是这么简单干脆，可以看出，凉妃是个随意洒脱的女子。看着凉妃的仪仗挪出殿外，方好松了口气，站起身。

“怎么样，我们搬来了一尊大神，有用吧？”凌冰跑过来嘻嘻笑道，“有她帮忙，事情就好办了。”

“凉妃娘娘唉！这尊大神你们从哪里请到的？”阿园兴奋道，“她果然跟传说中一样美！”

“有淑瑾在，请到这尊大神并不难。”凌冰笑道，“走吧，去程家。”

淑瑾跟在凉妃身边，凌冰三人走在仪仗后面，程家的女眷跟在最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回程家。

在庙门口，凉妃被拦住了。

有胆量拦住她的，当然是冯废后。

“娘娘，”冯废后行了个礼，看着凉妃问道，“您近来可好？”

“好着呢。”凉妃亲切的握着她的手说，“一切都好。”

冯废后微微舒了口气，随即又问道：“听说皇上近来有意为二公主招驸马，不知人选寻得如何？”

凉妃一怔。

周围一片安静，方好、凌冰和阿园他们离得又不远，所以这几句话听得清清楚楚。方好不知这位女尼是谁，只当她是凉妃故交，因此只是在心中感慨，看来庵中闭塞，到底也有信息不通之处。

一旁淑瑾微微皱了眉头，却也未开口说破，只是稍稍沉了面色，用一双水眸悄悄看向凉妃。

听到冯废后提起长乐公主，凉妃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极难察觉的慌乱，却又很快掩饰了过去。她低头半晌，淡淡笑道：“她--还好。按理也到了年纪，只是皇上不舍，因此还要再留两年。”

“这样啊……”冯废后眉梢微蹙，顿了顿又问道，“二皇子可还好？”

“还好。”凉妃答道，“近来学业有成，皇上夸他聪慧过人。如今才十四岁年纪，就要封王了。”

冯废后微笑道：“那就好。”

“我还有事，日后再来见你。”凉妃按了按冯废后的手背，松开了手。

冯废后退到一旁，目送凉妃等人离开。

临走前，方好注意到凌冰频频回头，于是他也回头多看了一眼。

日头已经完全升起，暖洋洋的洒在每个人身上。那个孤零零的女尼却只是在那儿站着，攥着一挂佛珠，远远看着他们离去。方好仍旧不知道她是谁，但他看到了她眼中的落寞，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感伤。

仪仗队伍浩浩荡荡，转移到程家。程家是首富，家业大得没边，皇妃驾到，他们匆匆接应起来，竟然也不失礼数。那富丽堂皇的院落，认真论起来，跟样样都有规格标准的宫中相比，竟还要奢侈几分。

坐在正堂，凉妃看向淑瑾。

“田氏，”淑瑾瞧着田夫人问道，“你夫君并二子一婿死于何处？”

“回公主，”田夫人眼圈又红，强撑着回答道，“死于前厅。”

淑瑾慢悠悠站了起来。

“既是前厅，坐在哪里，什么位置，我要听个详细。”淑瑾对田夫人说，“我与你同去，你指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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