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杀了她（十二）（1/2）

小念, 爸爸错了。

小念, 你原谅爸爸吧, 好不好？

小念，别开玩笑了, 回来吧, 回到爸爸身边吧！

小念, 你醒醒吧, 说句话……别吓爸爸啊！这个玩笑实在太大太大了……

……

再多的泪水, 再多的悔恨, 也不能换那个女孩回心转意。说一万句对不起又如何？他自己心里都知道的, 永远不可能再得到回应。

系统无所不能？不, 系统不能够使人死而复生。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 就是悔恨的泪水。

父亲的心碎了，可这又能怪谁呢？

“她真的已经很勇敢了。”凌冰看着程谈说, “她换了新的住所, 找到了新的工作, 努力和邻居搞好关系, 跟朋友一起追喜欢的歌星。她很努力的想要好好活下去，很努力的想要直面今后的人生。”

“她真的没有想去死。”常兰抽泣着说, “真的。”

“是的, 这些天, 她遭遇了令她很多痛苦的事。被侮辱, 被咒骂, 被人当做笑料谈论, 要独自面对流言蜚语，面对世界的不宽容和歧视。她努力的去面对这一切，努力带着微笑去面对。”凌冰带着怜悯说，“哪怕是在她自杀的那天，她依旧还是带着希望的。”

“可她改变了主意。”方好说。

“是的，那天晚上，她跟常兰交谈的时候还很正常，还说烧好了水要去洗澡。那么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凌冰看着程谈，“她那天已经准备好换洗内衣，也就是说，在她挂断跟常兰的电话前去洗澡的短暂空隙里，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方好看向程谈。

“还记得吗？方好。”凌冰说，“当我拿起电话拨通回拨键，程谈的电话响了起来。如果这之间没有人用过这个电话，这就说明，当天最后一个跟程念通话的人，正是程谈。”

程谈跪坐在地上，泪水沿着脸颊无声的流了下来。

“之后我拿着你手机的时候，你的同事跟我打来电话，我随口问了问他，他告诉我，程念自杀的那天晚上，你跟他们几个同事一起出去，还喝了很多酒。”凌冰叹口气说，“我想你女儿的事一定让你在同事面前很没面子，他们或许在背地里说了什么让你听到了。酒是个好东西，可有时候会让人昏了头。”

常兰看着程谈，泪水也流了下来，她带着哭腔问道：“那天晚上，你究竟说了什么？”

程谈的身子颤抖着，他摇摇头，没有回答。

……

“小念……”

“哎，爸爸，是我。”

“你在哪儿？”

“我在家里，正准备洗个澡睡觉。你……你喝酒了吗？”

“你没在外面鬼混？”

“爸？你说什么呢？”

“你知不知道你把你爸的脸面都丢光了？你爸一把年纪，在朋友、同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爸……你说什么呢？”

“你还哭？你哭什么哭？你为什么要告那个男人？告不赢为什么还要告？还有你身上怎么一点伤都没有，你真的跟那个男人没关系吗？”

“那是因为……我……我跟他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告不赢？你知道他们在背地里说什么吗？说你为了钱搞仙人跳讹他！还说我们父女是一伙儿的，要不到钱才要去告人家！你听到这话你心里头好受吗？”

“爸爸……你喝醉了……”

“我没醉，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我现在真的后悔你妈妈过世之后没好好管你！要是你稍微检点一点，就不会被人盯上！”

“我没有不检点啊，我没有啊！”

“没有？那别人不遇到这种事，为什么只有你遇到？”

“我……我不知道……”

“别哭了！哭得人心烦！”

……

她已经很努力了，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遭受莫名其妙的诽谤中伤，承受着来自陌生人的歧视和嘲笑，她都可以装作不在意，都可以当做听不到，唯有亲人的伤害是致命的。

她已经努力试着活下去了，努力从这个世界寻找一丝微光，努力学着变得更加勇敢。她默默承受着诸多伤痛，默默无言的挣扎求生，期待着熬过这一刻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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