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十五）（1/2）

周琼看着前方, 依旧看着礼堂中心的位置。她的神情已经完全平静了, 仿佛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命。

“十四年前, 他去了你的国家。你们认识、交往、结婚。”凌冰说, “你们一起登记办理了合法手续，成为了夫妻。当然，这对你来说, 是一场痛苦婚姻的开始。可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异国他乡的一场艳遇。”

“我跟他说不结婚就不能同床，他答应了。”周琼说，“我以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十四年了，你在他离开之后生下了孩子, 独自抚养他们。”凌冰说，“独自抚养两个孩子非常艰辛, 可你要面对的并不仅仅是这些。”

“我找过他, 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是回国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周琼说, “可很快我就找不到他了，直到孩子出生，他也没有回来。”

“然后，你就成了一个已婚女人。”凌冰说, “人人都知道你有一个外国丈夫，但是没人见过他。”

“是的, ”周琼说, “他自己也都忘了。”

“忘了吗？可你怎么忘得掉。”凌冰看着周琼说, “我最初以为你爱他，或者你恨他，所以你才犯下罪行。但我之后发现我错了，你已经对他完全没有任何感情了，你只想离开他。”

周琼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男人虽然走了，可他的影响还在。你们的婚姻关系无时无刻不束缚着你。”凌冰说，“在人们的眼中，你是有夫之妇，你是有家庭的女人。虽然你的同事和朋友都没有见过你的丈夫，但大家都知道你名花有主。你永远是有丈夫的女人，你不能跟别的男人交往，也不能拥有自己的生活。我想，这才是你真正的杀人动机，你想把自己从这种困境中解救出来。”

“他总是缠着我！”周琼说，“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摆脱他！”

“我查过，你曾经申请过两次离婚，毫无疑问都被驳回。”凌冰说，“原因很简单，因为另一个当事人不在，无法确认感情破裂。只要他不回来，你永远都没法离婚。”

周琼的身体颤抖着，她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只是想重新获得自由而已。”

“我知道，我也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很艰难。”凌冰感慨着说，“你必须在孩子面前伪装一个父亲的存在，在外人眼里，你是拥有丈夫和孩子，同时也拥有事业人的成功女性。可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的生活简直是一团糟，你永远活在霍根.伍德的阴影里。”

周琼的眼角慢慢开始湿润，她别过脸去，不让凌冰看到她伤心的神情。

“幸好你不是未婚生子，你的孩子并不会遭遇非议。”凌冰说，“但你自己的生活却无法解脱，你不得不一天一天的伪装下去，等着那个你已经不爱了的男人回来。”

“那个男人始终纠缠着我！”周琼愤怒的说，“尽管我已经不再爱他了，可还是不能摆脱！我想离婚，可我不知道该找谁离婚！我希望他死了，这样我就可以成为一个寡妇，也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是的，他就这样一走了之，十几年了，他重新办了婚礼，和其他女人生活在一起。”凌冰说，“即便他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是没有丝毫愧疚的。”

“他几乎已经忘了我了。”周琼说，“当他好不容易想起我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我跟别人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在他看来，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就已经不要再纠结过去了。可是我怎么能不纠结过去？十三年啊！他知道我是怎么过这十三年的吗？”

“那个男人对你的遭遇一无所知，可他本该知道。”凌冰说，“他完全忘了他带给你的伤害，甚至从来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他没有愧疚之心，也没有承担责任的能力，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他就是个人渣！”周琼说，“你知道吗？当我找到他的时候，我没有感到仇恨，看着他，我甚至感到一丝欣喜。因为我终于可以结束这十多年荒谬的人生了！我也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他……”

“你找他说过是不是？就在他死去三天前的那场酒会上？”凌冰说，“从那天之后他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是因为那天晚上，他从你口中知道了真相。”

“是的，我不得不去找他，虽然我宁愿永远不再跟他说一句话。”周琼说，“我跟他说了十四年前的事，告诉他我们有两个孩子。我并不要求他给我抚养费，也不要求他承担什么责任，我只想离婚！我只想从这种莫名其妙的婚姻状态中摆脱出来！可是他却拒绝了。”

“他当然会拒绝。”凌冰说，“他不得不拒绝。”

“你是在给他找借口？”周琼看向凌冰。

凌冰微微摇了摇头说：“这里是一个很保守的小镇，我想你也觉察到了。不仅是婚后出轨这种道德问题会遭遇非议，离婚在镇上的人们看来也是了不得的大事，更何况是重婚。”

周琼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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