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二十）（1/2）
听到穆仁的发言，屋内一片安静。
“他在说什么？”蓝毛愣怔着说, “他是不是疯了？”
“我、我有点怕……”锅盖头缩在座位上。
“哥哥……”穆慈的脸上流下了泪水, 她终于无法忍耐, 站起身看着穆仁说, “不要再疯了！干脆的认罪吧！”
方好看向穆慈, 少女此时泪流满面, 不断地小声啜泣着。但她此刻挺直了背, 仰着头看着她的哥哥, 那么的勇敢。
是个坚强的孩子呢！方好这样想着，对穆仁的愤怒又多了一层。
“认罪？我没有罪。”穆仁仍在大放厥词，“他们都是被生活抛弃的人, 我不过是帮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我有什么罪？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不，他们将一切都奉献给了这个世界, 不仅是他们，你们都应该感谢我！”
“哥哥！”穆慈大吼一声，抹了一把眼泪。
“你这个疯子！”方好拎着穆仁的衣领将他拎起来，狠狠给了他一拳！
穆仁瘦弱的身子一下子倒在地上，方好没有收力，穆仁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他抹了抹嘴角的血, 凑在面前看了一眼，露出一丝带血的笑容。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方好忍不住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穆仁推开方好, 摇摇晃晃站起身, 他看着屋内的大家, 兴奋的伸开胳膊说，“他们本来是没有希望的，是我给了他们希望！对他们来说，我就是他们的神！他们的灵魂原本轻贱地像一颗沙子，是我重新赋予他们意义！灵魂是真正纯洁的，皮囊毫无意义！只有继续坚持下去才能得到幸福！我没有说谎，我没有骗他们！”
“哦，你果然是个疯子。”凌冰笑着看向他，“如我所料，你沉浸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走不出来了。”
“疯子？我才没有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穆仁冲着凌冰吼道，“你们这些不过是凡人，跪下渴求着我们的施舍才能活下去！而我们不同，我们无所畏惧！只有抛弃一切外在才是真正强大的，才是无敌的！”
穆仁这样说着，越来越激动，他猛地冲到文茜面前，握住文茜的手，露出淌血的笑容对文茜说道：“文茜！跟我走吧！咱们一起去该去的地方！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不会被你爱的人背叛，不会感到愤怒和失望！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的，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吧！”
“我……”文茜看着他，猛地站起身推开他，摇头道，“你不是‘灵主’，我也不是你的信徒。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文茜……”穆仁怔怔看着文茜，神情慢慢变得狰狞起来。
就在穆仁想要重新抓住文茜的那一刻，雷臧将文茜拉到自己身后，一击打在穆仁脸上。不等穆仁起身，他就跳起来骑在穆仁身上，狠狠的击打着穆仁的面部！
“住手！”方好急忙阻止，“你会打死他的！”
“他杀了我的父亲！”雷臧还想继续打，被方好拉住，他红着眼睛吼道，“你怎么敢？你这个混蛋！”
穆仁脸上身上都是血，竟然还轻笑了一下。
“哥哥……”穆慈想要冲过去，身子却一软，被安琪儿扶住了。
“别去，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哥哥了。安琪儿皱眉道，“看样子他真的疯了。”
“啪，啪，啪……”
凌冰站起身来，愉悦的拍着巴掌，他走到穆仁面前蹲下，歪着头细细打量着穆仁惨不忍睹的身体，笑眯眯说道：“临死前还想拉文茜垫背，你还真会耍花招。不过无论你是真的疯了还是故作姿态，结果都没差。穆仁，你完了，你彻底完了。”
穆仁愣怔着，看向天花板。
“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舍弃物质有形的一切，追求灵魂的所谓升华，那你还真是厉害了呢！”凌冰笑着说，“可惜你只是个废物，一个混账！你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呢？只是得到你想要的女人吧？啧啧啧，真是太low了！只有失败的人才会耍这种花招，也只有失败的人才会靠这种方法获得愉悦。看来你之前的二十年人生，果然是失败到了极点呢！”
“你、你说什么？”穆仁看着凌冰，突然激动起来。
“别紧张，你看你浑身都是血，起都起不来，就别费劲了。”凌冰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说，“说起来，你还真是个天才，是我见过最好的黑客--仅次于我。可你并没有好好利用自己的才能，也对，你成绩很差，从小就比不上别人，你的才华帮不了你，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利用。可你不能用你的才能，去毁掉他人的人生！哪怕他们生活在绝望里，只要活着就是有希望的！而你却毁了这种希望，你说，你有没有罪？”
穆仁静静躺在那里，听着，他没有动，也不再挣扎，只是这样听着。
“所谓的‘灵主’，引导着他的信徒去向往什么纯洁的灵魂，舍弃皮囊，抛却欲望，去追寻虚无缥缈的东西。”凌冰笑了，“可‘灵主’本人却深陷在欲望中无法自拔。你曾经无数次想要杀死文茜吧？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有杀了她呢？我可不相信这是出于爱情。爱？你有这种东西吗？你不过是出于自我满足而已，可笑的家伙，你自己，还有你所构建的世界，全部都是笑话！”
“不、我……”穆仁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完全失去了色彩。
他仿佛被剥下了最后的面具，变得残破，变得无助，变得虚弱。他就躺在地板上，仿佛无害。方好看着他，真的不相信这就是那个危险无比的家伙，就是那个他一直以为非常可怕的“灵主”。
“哥哥……”穆慈还是冲了过去，她跪在穆仁身边，仰头看着凌冰问道，“你们要怎么做？将我哥哥送进监狱吗？他、他会不会死？”
“他？他疯了。”凌冰这样说着，转头问雷臧，“你说呢？”
雷臧皱着眉，没有回答。
“我没疯。”穆仁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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