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若有个家（1/2）

班若有个家。

父亲和母亲。

一个高，一个矮。

无论怎样，同样的……禽兽不如。

戚桑曾试图找个不这么刻薄恶毒的词去形容杨老爹和他的姘头牛大姐，但想来想，却想不出还有什么词能如此合适，而贴切的去形容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与一头蛇蝎食了心的牛。

班若到底姓什么，叫什么谁也不知道，杨老爹姓杨，但却没人知道他真名叫什么，靠着捡拾废品为生，不识字。至于班若为什么不姓杨，这一点同样没人知道，大家唯一知道的就是班若这个名字怎么来的。

据说……

不知是杨老爹冒着雨雪捡回班若的第几天，有一衣衫褴褛的乞丐给了这么一个名儿，杨老爹见对方腰间挂着一个葫芦，便以为对方是什么深山隐居的得道高人，不但请对方吃了个便饭，还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

如此，便有了班若这个名字。

她曾好奇查过班若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班若也称般若，在佛教中意为如实认知一切的终极智慧。

对此，她更愿意相信这个‘据说’只是杨老爹闲来无事编造的谎话。

班若是她的邻居，两家户对户，门对门，同样身处在这个城市中最脏乱的地带，生活在这里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垃圾一样的人，一种就是捡拾垃圾的人。而杨老爹，你既可以说他是垃圾一样的人，也可以说他是捡拾垃圾的人。

而要找个标签给班若贴上，一如找个标签给她自己贴上一样困难。

“养你这贱死女有什么用！日妈尽是个赔本货！滚！”

“哐！”

她想无论是什么标签，她戚桑也决不会是一个垃圾，总有一天她会让这扇门后的人知道什么叫扫地出门，什么叫后悔！

满心的愤懑怨恨，在突如其来的苍老声线下全都软化成了委屈。

“三三，等你爸睡了，我就放你进来。”

“奶奶……”

“乖~不怕。”崔碧云对于孙女被打心疼得紧，但是也有心无力“这钱你拿着，上诊所去看看，哎~！你爸这挨千刀的混账东西！”

崔碧云一边儿将钱包裹着从楼上扔下来，一边儿忍着心绞的骂着自己的儿子。

“奶奶，您别气了，我没事的，不疼。”

“你这浑丫头，疼不疼我这双老眼看得见，快去诊所。”

“恩。”

看着戚桑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崔碧云忍不住老泪横流，心如刀绞。不禁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而另一边，戚桑拿着钱并没有往诊所去，而是走向了河提，要到达河堤需要经过一片垃圾堆放区，一天二十四小时里面都有人捡拾垃圾，不……

准确的说，应该是在捡命。

河对岸的繁华都市里倾倒出的垃圾，却意外养活了这一大群人，他们就像杂草一般容易养活，也如同杂草一般不起眼。当她看见蹲在河提旁的班若时，更加确定了这个观点。

枯黄交错的头发似乎从未修洗过，更没有梳过，杂乱得如同一堆枯草，更像一张隐秘的大口，吞噬着那瘦如柴的身体，从头到背，再到脚跟。乍看上去，这人似乎已经被吞去了大半。

破旧的睡裙沾满了泥污和油渍，不知穿了多久，以至白色变成了锈黄色，就像一旁垃圾堆放区里的废铜烂铁一样。

戚桑突然感到了一丝害怕，怕那张隐秘的大口会整个吞噬掉班若，更害怕大口也会如此吞噬掉自己，更甚至她会怀疑不远处蹲着的还是个活人吗？

这些念想飞速的在脑中旋转，围绕着她，恐吓着她，逼迫着她。斩钉截铁的告诉她，这便是她日后的模样。

这念头吓住了她，就在她几乎要拔腿逃离的时候，班若转过头看向了她。那一刻，思绪飞舞乱窜，失了秩序。在班若肆无忌惮的傻笑声中，一股羞恼让步步向前，一心所想就是怎么让那张嘴闭上。

然而，故作凶狠的模样并没有吓到班若，反倒让其笑得更欢腾，也正因为这个笑，让她无意间对视上了班若的视线，勉强看清了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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