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2)
明月被云雾遮住了,风声吹得屋后那一片小竹林不住摇来摇去,屋里的人并未睡着。
梁璃坐在黑暗中,一张桌,一把椅,单手握着放在桌上沉思。
一日是白驹过隙,一日是年华似水。
白日这般误打误撞,成了华蓉的未婚夫婿,他本还有机会趁人不备离开。可他竟像中了什么蛊毒一般,静静坐在这左相府中,心甘情愿的扮演着一个乞丐出身的人该有的样子。
诚惶诚恐他做不出来,那便缄默不言。华府的人安排他住在这里,送来了干净衣裳,让他洗漱干净。
然后…
他做了一个不太像他的举动。易容了一番,留了下来。
易容过的脸,并不会暴露他身为秀王的身份。能在这样简单清幽的角落,单纯的做上几日梁璃,而不是秀王,也是他平生为数不多的夙愿吧。
以一种替人完成心愿的借口,他给自己找到了留下的理由,心念便不再摇摆不定了。风声渐渐消下去,梁璃有了一丝睡意。
吱呀。门开的声音。床上的人忽的睁眼,眸光锐利,看向门边。
门开的那瞬,从外头裙据翩飞进来了一抹倩影。左手是一盏亮着的油灯,右手拎着一壶酒。
是她…
不用睁眼,鼻端闻到那一丝幽香,梁璃心中便已知晓那是何人。
已是子时,她怎会来。梁璃僵住了身子,心中挣扎了一阵,终于决定先按兵不动。于是,原本戒备的身体,慢慢放松了几分,有了熟睡之人该有的均匀呼吸。
咚!酒壶落到桌上,发出重响,黑夜里格外清晰。
桌上是有一些洗干净的酒盏的,华蓉坐下,径自取出两个,将酒满满倒上。
她一番动作,并没有刻意放轻声音,按理说,梁璃该是醒来的。但他此刻心中颇有些乱,不知如何面对华蓉,便索性装作还在入睡,闭着眼睛没反应。
酒都倒好了,油灯也点上了。方才黑漆漆的屋子,因这灯上闪烁的火苗,在墙上有了人走动的影子。
一步、两步…华蓉走到了床边。
幽香越来越近,然后停在床边,许久没有声音。梁璃此刻隐约后悔了,自己不该装睡,如今落到这么一副被动的境地。不知华蓉要做什么,也不能睁眼去看。
华蓉凑过来站了一阵,大概看清了床上的未婚夫婿长了什么模样。心里稍微定了一些,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没有缺胳膊少腿。嗯,不错。
“我看看,是不是一个俊俏的小相公。”她泛着凉意的指尖,在梁璃面上轻轻一点,像在审视一块肉能不能入口,菜式做的如何。
这一指的碰触,立刻让梁璃破功。他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掀开眼帘。
“那么快就醒了。”华蓉咯咯笑起来。
梁璃醒没醒,似乎对她没什么影响。因为她…喝了不少酒…看人都是带着重影的。
既然看不清床上的人,自然更要贴近一些,仔细的看。如此想,华蓉也如此做。
醒来的人,约莫是极为震惊她闯入房中的,所以一副呆呆的木头样,坐了起来,还在他们中间隔了一床被。二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远了。
“你别跑啊,我还没看清楚呢。”喃喃了一句,华蓉伸手去捉那人。拎着衣领,未来的夫婿就乖乖的被她拉到了跟前。
然后她便看的很清楚。她的夫婿,生了一双极为出众的眼,那眼里有光有亮,还有深沉的暗,就连睫毛也似乎比一般的女子生的纤长些。眨动间,竟然有几分似乎被她欺负着的楚楚可怜。
“不要晃。”酒劲儿让她眼前发飘,摇了摇脑袋,华蓉索性两个手捧住俊俏夫婿的脸。
咦,这么看,华蓉发觉她这随便选的相公竟然长的极俊。虽然不如秀王那样出众,形貌放在常人里也是很不错的了。
暖暖的触感,从掌心传了过来,很舒服,华蓉一时觉得有趣,便恶作剧的捏了捏这人的脸颊。
“你叫什么…多大了,喜不喜欢我。”她边问,边没骨头似的往床上靠。
最难消受美人恩,梁璃浑身都烧了起来,一个激灵就想跳下床。
他一跑,华蓉的身子没了倚靠,险险的往地上跌。
梁璃回头瞅见,条件反射的将她扶住。小相公重新回来了,华蓉哪里能放过,哥俩好的两手圈住梁璃脖子。
“哈,抓到你了!你怎么不回我,嗝…”
这距离太近了,一丝酒香顺着华蓉的樱桃小口飘出,梁璃拧起眉。“你喝酒了?”
“哦,酒。”华蓉松开手,摇摇头转身往桌边走。边走还边回头招手。“来,一起喝。”
梁璃沉默跟上,眸子深深的看着华蓉。
她不开心么。是不是后悔选了他当夫婿?他…是不是该走。
种种猜测从脑海一闪而过,最后只剩下眼前的女子,双颊绯红,抱着酒壶灌酒的样子。
“别喝了,你醉了。”终于看不下去,梁璃一把抢过酒壶。
华蓉醉了酒,很安静,不吵不闹,只是迷惘的望着梁璃。一双眼睛像会说话,秋波闪耀。
正当梁璃以为华蓉下一刻就要醉倒时,直挺挺坐着的华蓉忽然伸出手指,点了点桌子。
“你放心,我拉你成亲,只是暂时的。你不要怕,我不会碰你。”说话时有条有理,杏眼却满是迷蒙,可真像是一个抢了民女,口是心非的富家子。
梁璃差点以为华蓉没醉,可下一刻,娇滴滴的左相千金却捶着桌子,凶了起来。
“但是!你既做了我的人,就不能反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就是条虫,你现在也没反悔余地!往后呢,我…嗝、也不是什么左相千金,你有力气么,会不会干活儿,我们去种地啊。我会做胭脂,嗯…还会花银子,你便委屈委屈随我出去做一对平民夫妻吧。说到底,嫁人也就堵住众口悠悠罢了…”
越说脑子越混沌,华蓉终于卧在桌上,微张着红唇,像是睡了。
一番话虽是没什么头绪,梁璃安静听着,倒也理出了华蓉的意思。
原来,她招婿只是权宜之计么。就是成亲,也是为了堵住别人议论的口。可她为何要如此做?这个意思是不是,若今日站到擂台上的人不是他,华蓉也会随便选一个旁人嫁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梁璃不受控制的心中升起一股躁意。
“华蓉。”梁璃起身,站到她身后。
“嗯…”本来睡着了的华蓉,听了这声近在耳侧的低唤,又醒转,油灯下迷迷糊糊看着梁璃。
怔愣了片刻,她水汪汪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后,红唇嘟了嘟,颇令梁璃措手不及的哭了。
“你好不仗义!我给你写信你不回,我回平阳了你也不曾多和我说一句话。旁人都说你我青梅竹马,屁个竹马!竹子做的马!恭极都知道来寻我,哪怕擂台上捣乱,他到底还是当我是故人的。你呢?”
哭了一会儿,她径自又扯过梁璃衣袖,去抹脸上的泪。
身为美人就是醉了,华蓉也还记得要把脸擦擦干净。
梁璃不避不闪,任她作为。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及笄你也不曾来,刘元珠都看我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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