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的木漆盒(2/2)
从长计议的结果透露出一股来自贫穷人的不甘气息。令人动容。
“四十万。”
会场陷入沉默。
顾楚楚身处一片寂静中,感受到自己旁边的人整正被全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所注视。她抬头看他,手心发凉,忽然看见他笑了一下,微眯双眼,举牌,“五十万。”
片刻沉默。看来黑衬衫青年这次没有再不痛不痒地加价一片,而是整整提高十万!又或者,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底牌?
“五十万一次。”
“五十万两次。”
“五十万三——”
“一百万。”
全场哗然。
易少堂表情顿住,似乎有些吃惊地皱眉,哑口无言。继而泪流满面。
“没关系。那个漆盒看起来不值钱。易先生,没关系。”顾楚楚真诚安慰。两人抱头痛哭。
“土豪无人性。哪里来的暴发户,忽然横刀夺爱。”二人做在一起唠了一下午嗑,顾楚楚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与易少堂放在了同一战营。此时不禁同仇敌忾,深深谴责那位神秘土豪。但顾楚楚心里实在是好奇,隐隐觉得奇怪。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实在出乎意料。
这位神秘竞拍者,在前二十件藏品竞拍时一直很安静。包括顾楚楚在内,会场的众人一直在悠闲吃瓜,从未考虑过现场还存在着这样一位品味刁钻且异常执着的土豪。
先不说是小型竞拍会,藏品也不太入流,一百万算是不太常见的巨额,来凑热闹的都是普通小老百姓,吃个瓜之余,喊出几万的价格已经不是小数目。而且这件小小漆盒的最终成交价格竟然超过了种子选手展品——某副明末字画,一跃成为名副其实的黑马。而且看这架势,该神秘土豪,一掷千金只为一件名不见经传的漆盒,其执着的态度着实罕见。
随着最后一件藏品以100万的价格成交,拍卖会落下尾声。
按照惯例,交易双方保持匿名,仅在合同书上留有信息。转眼间拍卖会结束,众人议论纷纷,成群走出会场。
“走吧,顾小姐。我送你回家。”
“易先生真的这么想得到那件漆盒吗?”顾楚楚抬头看他。他正起身整理袖口,从椅背上拿起外套。“这件东西,对易先生来说并没有那么简单吧。”
“你很聪明的,顾小姐。”易少堂低头看她。他本就长了一张英俊的脸,苦笑时显得格外可怜。似乎真的很遗憾,他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我有一位友人,自从多年前他家道中落,我们已经许久没见。不瞒顾小姐,这漆盒曾是他家里的一件小玩物,本不值多少钱,后来他们一家人远渡重洋,老宅子里的家具器物被交易行商人挑挑捡捡,通通扔到市场。我想如果他在的话,也不想看到昔日自家的东西到处颠簸流离。”
易少堂摇头,笑了笑。“我很久没见他了,想要替他了结一个心愿。”
人们几乎都走了,会场二楼空荡荡,只有灯光孤零零地照在大厅里,黑衬衫青年笔直站在一排空座位间,一手扶在椅背上,低头微笑,耐心等着绿裙女子穿一件薄薄的防晒衣外套。
“易先生稍等一下。”沉默片刻,顾楚楚点头,冲着主持台抬了抬下巴。“我去去就回。”
漆盒所在的玻璃箱已经被重新盖好黑布,工作人员捧着它,从主持台后一条隐蔽隔间径直走入后台交易场所。
顾楚楚赶到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只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眼镜小哥,手拿一串钥匙,正准备关灯锁门。
“你好。”
“你好,小姐。”小哥顿了顿,抬头看她。“有什么事吗?”
“最后一件藏品,黑檀木嵌银漆盒。以一百万成交的那位先生还在吗?”
“刚刚走……小姐,你是?”小哥咔嚓一声锁门,回头认真打量她。
沉默片刻,顾楚楚笑了一下,“我叫顾楚楚。一年前来过这里的。”
“顾楚楚……顾小姐?”小哥皱眉,无声地念了几遍,片刻后,露出一副惊讶表情。“顾小姐。是您吗?”
他推了推眼镜,仔细盯着她,盯了好一会,弯腰鞠躬,语气中仍有隐隐惊讶,“一年前顾小姐曾帮我们解决过一次麻烦。那次的拍卖会上,如果没有顾小姐,鄙拍卖行的信誉将严重受损。从那以后,我们一直有争取联系您,然而非常遗憾,没有再见到您。今天怎么光临了我们的拍卖会?请问能帮到顾小姐什么忙吗?”
“我想知道黑檀木漆盒的买主。不知先生有没有他的名片。”走廊白炽灯下的绿裙女子背影纤细,脸色雪白,笑意盈盈。
“这不合规矩,小姐。”小哥愣了愣,摇头。“……如果他没有主动与您联系,保密客户信息是我们的责任。顾小姐……您还有别的要求吗?我们或许可以帮到您。”
“有的。”顾楚楚想了又想。
“什么?”
“刚刚拍卖会上的主持人小姐姐真好看。有没有联系方式?”
“……”眼镜男额角抽搐,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顾楚楚。
哪知顾楚楚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见她不为所动,小哥默默指了指工作间,“宋小姐正在收拾东西。顾小姐如果好运的话,还能够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