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路（1/2）
肖夫子和顾湍榕在建水州分道扬镳, 顾湍榕返回南州，肖夫子则前往都城。
萧大家之名一时风头无两，前往文园拜会之人络绎不绝。二皇子也在文园“偶遇”过一次肖夫子，二人相谈甚欢。大皇子倒还没见过——他随君驾, 一起去了仙宫。
大皇子妃赵绘意在和二皇子妃吴如柳一同拜见皇后时，就忍不住刺了吴如柳几句：“二弟果然是求贤若渴, 萧大家才来都城没一会儿，二弟就已经同他把酒言欢了。”
吴如柳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道：“圣上有言，命诸皇子海纳百川, 尊师重道。夫君自是谨遵圣命，难道大哥不是这样的吗？”
赵绘意一时憋了气，脸涨得通红, 没一会儿就扶着腰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她如今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已经显怀了。
吴如柳的目光落在赵绘意的肚子上：“大嫂保重身体。”
皇后居于上首，听她们一整天的机锋已有几分疲倦，闻言就道：“大皇子妃既有身孕，就不必频繁来请安了。且回去休息吧。”她又对吴如柳道：“母后前儿念了你几句，今日她虽没有传召你, 你也去看看她。”
赵绘意本也不是真的肚子疼, 她听了皇后的话, 嫉妒地瞪了吴如柳一眼。吴如柳熟视无睹, 朝皇后躬身告退。
等赵绘意跟着吴如柳一同退了, 一直站在皇后身侧的梨云才走到皇后身后, 给她按头。
“娘娘何必烦忧，您瞧大皇子妃，对二皇子妃能得太后召见的嫉妒明摆在脸上——您只瞅她，就知道贤妃就出不了头。”梨云不紧不慢地说道。
贤妃生大皇子和四皇子，在昭楚帝面前颇有脸面，时常压了皇后一头。
梨云是皇后心腹中的心腹。皇后叹了一声：“圣心难测啊。三皇子早早地被打发去了封地，眼看四皇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又会是大皇子的助力……”
皇后抬起手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没有再说话。
*
吴太后的福泽宫里，依然檀香缭绕。女尼低声诵经的声音经日不断。吴太后坐在桌案前，握着朱砂笔，抄着一卷又一卷的经文。
“姑祖母。”吴如柳向她行礼，称呼恭敬而亲昵。
吴太后收了笔，抬头看着吴如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柳姐儿啊。前儿听说你身子不舒服，让太医诊了脉，太医如何说？”
吴如柳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只是膳食难克化，让姑祖母忧心了，”
她虽然比赵绘意早怀孕生子，但生下来的是个女儿。尽管皇长孙女也被千娇万宠，但在多子多福的皇家，长辈到底还是期盼她能早日生下皇长孙。
吴太后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没事就好。哀家知道你忧心子嗣，实在无甚必要。你年级轻，身体也好，来日方长。别学那些求仙问药的把戏。”
赵绘意自从小产之后，就是不知吃了多少“灵丹妙药”，这才又怀上了孩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吴如柳低声应了。
吴太后笑了笑：“乖孩子。”她坐下来，瑞香适时地给她端了茶来。吴太后抿了一口，又道：“听说二郎近来常去那个叫文园的地方？”
吴如柳点了点头：“听说萧大家要在文园住上一段时候，都城里文人士子好奇的都去了。姑祖母，可有什么不妥吗？”
“二郎死谏圣上，竟也不怕圣上不喜？”吴太后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道。她带过二皇子一段时候，知道二皇子最大的一个毛病——沽名钓誉。
吴如柳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说道：“妾也劝过夫君，但是夫君说仙宫之事实属……”吴如柳没有说下去，她转而道：“夫君以为为人臣子不可阿谀奉承。”
吴太后笑了一下：“啧。”她打开香炉的盖子，拿银勺拨弄了一下里头的香灰。檀香的味道更浓郁了。
“他是这样以为的吗？”吴太后问道。吴如柳犹豫着，没有说话。好在吴太后也并不期望她回答，而是继续道：“大哥儿没劝过他？”
吴太后说的“大哥儿”就是吴越舟。听到哥哥的名字，吴如柳的神色稍微轻松了些，没一会儿又皱眉道：“二哥先前支持圣上建仙宫，又举荐付充仪，夫君有些迁怒大哥。”
自从吴过山回都城，明里暗里不知跟吴越舟过了多少招。平素铁通一块的吴家，如今吴如柳倒开始担心会不会为人钻了空子。
吴太后垂下了脸来：“孩子大了。”
吴如柳不知吴太后这话是在说谁，一时没敢开口。
吴太后抬起脸来，脸上无甚异色：“这些事你不必担心。大哥儿丧妻也有一段时候了，你看过哪些闺秀？”
吴如柳迟疑了一会儿，道：“也想跟姑祖母商量。谨身殿大学士还有个侄女，是家中嫡女，年方十六，在建水州娇养长大。”
吴太后笑了一声，拨弄着自己的护甲：“谨身殿大学士想得倒是挺周到。”她声音淡漠：“只是我吴家以后的宗妇怎能只是一介小妇人？”
吴如柳想到吴越舟之前病恹恹的夫人，谨身殿大学士的小女儿陈氏，一时没有说话。
吴太后看她一眼，笑道：“你在想陈氏？”
吴如柳忙道：“妾不敢妄思，只是陈氏既死，咱们家与谨身殿大学士的关系……”
吴太后被她说的“咱们家”取悦了，笑着颔首道：“你想的也没错，但还想漏了一点。陈家未必不知道咱们家的打算，他现今提出一个娘家侄女，恐怕并不是想真的把人嫁进吴家，只不过是想要大哥儿一个表态罢了。”
吴如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姑祖母教训的是。”
吴太后朝瑞香招了招手，瑞香便拿了本册子来，递到了吴如柳手上。瑞香恭敬道：“二皇子妃，这是合适的各家闺秀的名册。”
吴如柳连忙站起身接了过来。
吴太后朝吴如柳摆了摆手：“坐吧，不必紧张。你且看过这份名册，再告诉哀家你觉得谁更合适。”
这是要教她了。吴如柳攥紧名册，用力地点了点头。
吴太后看着她的模样，目光柔和：“柳姐儿，哀家手把手教你，看着你长大的。旁的哀家都不忧心，只是你需得把心思多放在二郎身上。”
吴如柳一怔，吴太后便继续道：“帝王心尖宠易变，你只需做他最信任的人。哪怕在他面前，贬低吴家也无妨。”
吴如柳刚要辩驳，吴太后就挥了一下手：“你自小聪慧，应该知道哀家的意思。以退为进，就不必哀家教你了吧。”
“喏。”吴如柳低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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