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生愿死(1/2)
萧肃政的话让嘉兰吃了一惊, 她问道:“难道汪恩义联系吴家的人借银子了?”
萧肃政点了点头。
嘉兰紧接着问道:“那冯家?冯家难道……”
她还是难以置信,冯家那么信任汪家,难道冯家其实也已经投靠了汪家?当初蒋大老太爷可还想过让她跟冯玉泉定亲!
萧肃政摇了摇头:“汪恩义没有联系过冯家,暂时不知此事冯家知不知道。”
嘉兰深吸了一口气:“那黑风寨问汪恩义要了多少银子?吴家肯借吗?”
萧肃政的脸上露出了肃杀之气:“我们的人只能查到汪家联系了吴家的人, 不过并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但是……”
萧肃政看着嘉兰,一时没有说话。嘉兰心有所觉, 但依然问道:“但是?”
“今天一大早,汪家就有马车送汪奶奶出城, 借口是为汪表姑娘祈福。”萧肃政紧接着道:“但是,汪奶奶实则直奔了骓州黑风寨。我们的人虽然一路跟着, 但是并不能靠太近,也不知道汪奶奶去黑风寨有什么目的。”
嘉兰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凝固,半晌, 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对于汪表姑娘来说,无非就是生与死。生归汪家,再返都城。死……”
嘉兰抿着嘴唇,悲悯和冷意在她眸中交织。萧肃政立刻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汪家送汪奶奶去黑风寨,是为了劝汪表姑娘自裁!?”
萧肃政的脸上有一瞬的难以置信, 但是不过片刻之间, 他就若有所思道:“如果吴家拒绝交付赎金, 那他们也不可能允许汪如珠活着。汪如珠可因急病之名而死, 但绝不能让人知道是死在匪寨里。否则, 这对当今圣上来说, 无疑是当众打了他的脸。”
“但是,他们送汪奶奶去又是何故?”萧肃政唯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不知道汪恩义为什么要把汪奶奶一介女流牵扯进来。
嘉兰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大概是黑风寨见色起意,不愿杀汪如珠,又怕汪如珠宁愿苟且偷生,更怕自己的暗卫在黑风寨没法动手杀了汪如珠吧。”
“如此一来,就只有把汪奶奶送去,让汪奶奶劝汪如珠自裁。”嘉兰看着萧肃政,目光里有显而易见的哀色:“如果不是程瞒已死,他们恐怕会押着程瞒去见汪如珠。”
嘉兰没有说自己另外的猜测——汪恩义对汪奶奶,恐怕也没什么深厚的情谊。汪恩义打算借着此事一石二鸟也说不定。
只是,冯夫人知道吗?
萧肃政却摇了摇头:“就算程瞒活着,但凡汪恩义是个有脑子的人,也不会把程瞒押过去。”
嘉兰疑惑地抬头看着萧肃政,萧肃政的目光落在摇曳的烛火上,半晌才道:“程瞒会宁愿自己的女儿活着,哪怕是活在匪寨里。或者拼死一搏。他不会劝汪如珠死的。”
嘉兰叹息道:“也许这就是亲生儿女和非亲生儿女的区别吧。”她说完这一句话,心情不由得低落了下来。
如果汪如珠知道程瞒已死,如果汪如珠知道汪奶奶去见她只是为了劝她自尽——这个小姑娘啊,她该有多绝望。
但是,汪奶奶真的会想要汪如珠死吗?
萧肃政没有说话,他揽过嘉兰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
汪奶奶坐在骓州客栈里时,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她抓着手上木头的杯盏,杯中的茶水由热变凉,她也一口都没有喝。
蔓荫理好床,低声劝道:“奶奶,您别担心。婢子在走之前托人给冯夫人递了消息,冯夫人的人肯定会赶过来的,肯定不会让您……”蔓荫没有说下去。
“那她的人在哪儿呢?”汪奶奶人看着瘦了一整圈,可声音却十分分尖锐。
她尖锐的声音惊动了外头的来人,汪家的侍卫在门口敲了敲门道:“奶奶,要动身了。”
“啪——”汪奶奶手上的杯子摔到了桌上,茶水溅了她一身。蔓荫连忙拿了帕子来给她擦拭,等擦到手时,蔓荫感受到汪奶奶手的颤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奶奶?”外头的侍卫有些不耐烦地又唤了一声。
“就来了。”蔓荫高声应道,又低声对汪奶奶道:“一会儿婢子搀着您慢些走,您就说身子不舒服,叫了大夫来,又能缓上几个时辰。”
汪奶奶的声音就像是要哭出来一般:“缓上几个时辰?又能缓上几个时辰?!”
“老爷劝我,我娘家人——那些所谓的父母兄姐——一个一个的,都来劝我。如果我不来这一趟,我就犯了滔天大错,成了千古罪人!”汪奶奶声音哽咽,可眼眶里没有丝毫泪迹,却蕴着连蔓荫都不忍直视的悲怆。
“你说冯夫人会来。可是,她在哪儿呢?”汪奶奶转过头,盯着蔓荫,一字一句道:“她在和汪似玉母女情深呢!”
汪奶奶从来没有叫过“冯夫人”,她也从来没有叫过“汪似玉”。她总是低低软软地叫“姐姐”,叫“玉姐儿”。
蔓荫咬着嘴唇,声音悲凉:“奶奶,可是谁让表姑娘没能托身在您怀里呢。”
汪奶奶神色恍然,她低声喃喃道:“托生在我怀里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都要走,没法留……”
蔓荫没有说话。外头的侍卫又催了一声:“奶奶?”
汪奶奶站了起来,她头低着看自己衣服上的污渍,声音低低的,听不出喜怒哀乐:“蔓荫,走吧。”
*
黑风寨的山头青翠。春夏之交,处处皆有花枝烂漫的好风光。日光正好,风也正好。
可惜汪如珠被蒙着眼,头上套了麻袋,被嬷嬷紧抓着双臂,见不着这好风景。只能听朱老二在耳畔抱怨:“今天真他娘的是个好日子,还得去见狗屁汪家人,白瞎了这个好天气。”
他说完,汪如珠感觉有一个东西在她的下巴上划了划,像是有人随手摘的花草。这触感毛茸茸的,却不是想让她发笑的痒,而是宛如一条蛇在她脸上吐着信子,让汪如珠冷得瑟缩。
不过,此后就再没有人说话,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身边的嬷嬷忽地停了下来。
汪如珠一个趔趄,被人死死地攥紧,她的手臂被掐得很疼。汪如珠却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汪家奶奶?”朱启昌开口说话时,清冷的声音里满是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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