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商议(2/2)
他就抱着她,老老实实地,没有再做什么。
沈嫣先前就已疲累不已,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洛天佑却清醒,看着怀中人儿睡梦之中还在蹙着眉头,那微拧的眉间似藏着许多的秘密,却没有一个是她愿意与他说的。
第二日沈嫣醒来时,洛天佑已经不在了,问了丫鬟才知道,今日一大早就去上朝,然后回了北镇抚司当差,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沈嫣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与他朝夕相对,他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百般疼爱,仿佛要将前十几年失散的岁月都一并补回来。
可她只要一想起自己的身世,他对她的这些好,就全成了压在她肩头上的一道重担,让她日夜惶恐,所以她愿意纵着他来回折腾自己,因为只有在那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心里头对他的亏欠能稍稍减缓一些。
其实说起来,她也是无辜了,她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也无法选择自己的生父,可是她与陆英豪之间又的的确确地存在斩不断的血缘,她只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宋氏的耻辱,更兴许就因为她的生母与陆英豪的那段纠缠,才造就了这一切的悲剧根源。
如今宋、洛两家幸存于世的只剩一个洛天佑。
每每想起这些事,她愁肠百转,万千的苦楚都凝成了对他深深的愧疚。更忍不住地担心,一旦让他知道了真相,还能再像现在这般毫无保留地爱她么?
她对他情根深种,根本承受不住失去他的苦果,还未面对,单只想想已让她痛苦不已。
沈嫣轻轻地叹了口气,一个不留神,手中的绣花针又扎上了细嫩的指头,她这才收回了神思,被刺痛的手指含在唇上吮了一下。
芬儿瞧见了,道:“夫人,您近日怎么总是心神恍惚的,单今儿您就扎了几次指头,若是让爷回来瞧见,准是要心疼的,指不定还要发落咱们伺候的人呢。”
洛天佑对下人赏罚分明,府里上下人人都对他敬畏有加。
沈嫣道:“这一点小口子,他哪会看到,大不了我仔细一些不让他瞧见就好。”
芬儿无奈道:“但凡是与您有关的,有哪一处能逃得过爷的眼,您还是担心一些,您要绣什么花样,奴婢给您绣。”
沈嫣摇了摇头,“不了,这是给长姐的绣品,我要亲自来的。”
不知不觉她出嫁已过了十日,马上就要到八月十五,沈姗也要嫁给齐修。
她虽说比沈姗年岁小,但是作为已嫁的女儿,她是要给准新娘绣几样绣品压箱底用。她自然要亲力亲为,岂肯假手他人。
芬儿无法,虽外头天光正盛,还是招呼了左右在沈嫣身旁又添上几盏灯。
沈嫣满怀心事,却无从对人说起,也无人可诉,她心烦意乱,越绣越不应手,连连出错,更又扎了几回指头,这下不用芬儿阻拦,她自己就放下绣圈,站了起来。
她走到妆台前照了照妆容,芬儿见状,遂问道:“夫人可是要出门?”
沈嫣轻轻地“嗯”了一声,“你去把我平日里出门的那套常服找出来。”
她说的是旧时在闺中时出门所穿的男装,芬儿一听就知她是不欲张扬,想要悄悄地溜出门,顿时面露难色。
“夫人,爷交代过,若是夫人想要回沈府,或者去其他什么地儿,可以让前院备车马和人手。咱们若这样私下出去,要是让爷知道了,定是要不高兴的呢!而且也怕有危险。”
沈嫣道:“无妨,咱们出门自然都会有人跟着,我不是怕佑哥哥知道,我是不想大张旗鼓,让人瞧见我罢了。”
洛天佑给她安排了影子护卫,平日里瞧不见,可她知道影子时时刻刻都在身边守着,因此她也不惧独自出门。
芬儿见她这般笃定,也不好再劝,就服侍着她梳妆更衣,然后自己也换上一套小厮的行头。
主仆二人悄悄地从后门出去,俨然就是一个翩翩少年带着常随出街的模样。
出了门后,沈嫣不似以往直奔街头热闹的店坊去,而是七拐八绕地兜了几个圈子,最后到了一家茶寮,泡上一壶香片就坐了下来。
足足坐了有半个时辰,热水都换了几回,沈嫣茶没喝几口,倒是捧着茶盏对着街面发呆。
芬儿坐立难安,想不通主子出门是为哪般,难道只是为了出门喝个茶透透气?可什么地儿不好选,偏偏选在定国公府门前的茶寮,这里人来人往,时不时就走过几个国公府的人。沈嫣被定国公世子纠缠多年,从来都是避之唯恐不及,今儿怎地还送上门来,若是让他给瞧见了,可不是自找的一番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