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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祭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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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十月十六这天对于王朝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据史书记载,这天是曜帝推翻旧制开辟新王朝的日子,蒙受前人庇佑的后世子孙为了纪念他,便大笔一挥将这天定为祭天祭祖的国祭日。

自入十月,当朝的后世帝王需在国师的照望下,沐浴斋戒整整十五日,然后在十六日那天,现身于气势恢宏的太庙中,与相拥而来的全城人民一同为来年焚香祈福。

屹立了近千年的太庙装潢宏伟大气,左边的偏殿之中供奉的乃是一些于江山社稷有功的贤臣良将,右边则是当朝皇室子孙以各人的一枚心头血所制的长明灯,而正殿中只供奉着一个人的牌位——曜帝柏远。

然而这是年少时谢玄在授课之时告诉他们的,夕照却觉得他的这位祖先就如同他传奇的一生一般,连死亡都是个迷。史书中也并未细说,“帝特令立无字之位,留待至夜,左右久不复闻其声,遂举国哀恸。”因而一千年后,他的灵位上一直没有字,甚至没有刻下自己的名讳,就好似从未想过流芳后世一般。

案上一段孤零零的牌位在地上投射出一条漆黑的暗影,夕照若有所思地盯着这方大得能留下两人名讳的牌位。

那时候的曜帝在等谁呢?一千年后已然没有人能回答出这个问题,所有的人和事早已消失在历史洪流中。

太庙台上梵音阵阵,景元帝一身整齐龙袍,手执一柄沉水檀香,高举过顶,祭天地日月,祀神鬼万物,保来年风调雨顺,佑王朝国祚延续。

伫立在景元帝右侧的谢玄墨袍华衣,神情冷淡,面色肃穆,眸中一片空澄,而所有的皇子则一身金冠蟒袍在屹然端坐于景元帝左手侧的太椅上,神色凝重,目光如炬。

景元帝随着谢玄的指引念诵出的一大段祷文让人昏昏欲睡,夕照费了不少的努力才压抑自己拿出扇子把玩的冲动。

抬眼望去,景元帝的身后伫立着两个的贴身侍卫,此刻正兢兢业业地低着头。他朗声高诵了一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台下的群众都随着他的刚落的话音欢呼起来。

衣袖下忽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夕照微微偏过头去,就听见一个疑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七殿下,能告知您非要我跟着来的原因吗?殿下请恕我无礼,但周围的氛围确实不太让人舒服……”

四周烛火葳蕤,空中熏染着不知名的沉香,然而侵入心魄,梅三弄揉了揉鬓角,眨了眨眼,才勉强支撑住有些溃散的精神。他心下也奇怪,这位七殿下在秋祭的前一天忽然带着琼华的命令出现在百花楼,硬是以一万个理由邀他一同来参加秋祭,也不知道卖的什么关子。所幸王上什么都没有说,便点头放行了。

不舒服?夕照思索了一番,不动声色地挑开话头宽慰道:“许是你太过谨慎了。你先靠在身后的碧柱上休息一会,趁人不注意再出去透透气吧。”

似有所感的望舒依稀听到些什么,隔着好几个人有意无意注意起这边的动静来,梅三弄隐藏在□□下清秀的面色霎时苍白,还想再解释些什么,却只得怏怏闭上了嘴。

与此同时,自己的衣角又被人扯了一下,夕照扭过头去,对上的却是琼华凝重的眸子。琼华微微冲他挑了挑下巴示意,夕照也蓦然收回思绪,顺着琼华的视线望去。

“……也当着王朝诸位先祖的面,朕决意公布属意之人。”景元帝双目微微眯起,面上浮起一派慈和之色,视线在夕照的身上停留了一会——似在打量着自己倾半生心血塑造的精心力作。

……还嫌他身上的仇恨不够高吗?夕照心下一惊,愕然的视线飞快地略过谢玄与景元帝,然而前者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后者则是意味深长地冲他笑着。

景元帝清了清嗓子,正欲喊出夕照的名字,忽然感觉身体猛地晃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离他最远的一个碧柱,忽然直挺挺地冲着他的天灵盖压了下来。

甫一落地,烟尘飞散,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地动山摇。宫人们炸开了锅乱成一团,像一窝蚂蚁般向四面八方溃逃,侍卫们则艰难地开始维持秩序,夹带着惊恐凄厉的喊声。

“父皇!”长河厉呵一声,想逆着人流向高台上窜去,却被挤得在原地动弹不得,气得心急如焚的他也顾不得身份连爆了几句粗口。

方才变故发生之际,谢玄就伫立景元帝的身旁,虽然对谢玄的身手有一定了解,但是琼华仍然也有些担忧地望着高台的方向。

周围无数的声音冗杂在一起,灌入耳中仿佛要撕裂脑袋了一般,梅三弄苍白着嘴唇倚靠着柱子,抑制着不让自己继续颤抖。然而下个瞬间,他就觉得面上一凉——有冰凉的茶水顺着自己的面颊滑了下来,一点一点融去了面上的伪装。

诧异的目光在夕照还握着茶杯的手上略过,转到梅三弄身上之时,已然变成了震怒,长河惊怒交加地想来捉人:“梅三弄,你怎么在这里?!”

“啪——”原本还不动声色饮茶的望舒乍一听到这句话,面色大变,右手紧紧地扯住长河的袖子,茫然四顾,“梅梅?!他在哪?!长河,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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