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2）
这情景让叶煊对握着伞柄的人感到十分无奈，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就这么几步路，这雨还没我尿多，真没事！”说着把伞往秦觅那边推，“快饶了我吧秦医生，我身强体壮，一口气上八十楼都不带喘，且毛发旺盛，原始人没进化完全，一时半会儿秃不了。”
秦觅嘴边浮出笑意，往前一步，让两个人重新处于伞的庇护之下。
“你这人真是……”叶煊开口才感觉到自己的气息都喷在秦觅脸上了，实在有点近，猛地后退一步，转身就跑，“只要我跑得够快，你的伞就追不上我！”喊着就窜上了一辆房车里。
秦觅撑着伞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彻底荡开，说了一句：“胡言乱语。”
《凶宅》这部电影的确是大制作，除了刚才的许导演是个二流导演，几位主角都是演艺圈实打实的大咖。而剧组演员常会用房车来做自己的休息室，尤其大牌一些的明星，肯定不愿意和别人共用剧组准备的休息室。导演也通常有自己的房车或休息室。按理说应该由导演提供询问处，但这位二流导演说，叶煊他们待的这个房车是由女演员提供的。
这位女演员就是这部电影的顶梁柱——杨子玉。
询问完导演后，在四五个人前呼后拥下，拿过三届影后的杨子玉终于上了车。
不得不说，这位从叶煊有记忆以来就活跃在荧幕上的女演员，实在保养得很好。乍一看也不过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唇红齿白，头发黑亮顺滑，身材也凹凸有致，完全没有走型，只有在眼睛那一部分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抱歉，拍摄时间紧，让剧组等着过意不去，我先拍了一条才过来，有些仓促。”她的声音软软的，轻轻的，温柔得不像话。
叶煊笑着说：“杨子玉老师，我爸可太喜欢您了，再三交代让我见到你一定要替他表一表仰慕之情！不着急，您慢慢来。”
周文侧目而视：还有这回事？
“谢谢谢谢，我们只是文艺工作者，和你们相比，对社会的贡献微不足道，令尊能有你这样的儿子，一定非常自豪。我这车不大，导演说临时找个地方不容易，只能先在这里了。你们喝水了吗？小张，去拿来。”杨子玉说话真是又温柔又得体，不管对谁，都丝毫没有影后的架子，让人如沐春风。
“喝了喝了，没跟您客气，不用麻烦。这不，小周也是您的影迷，刚才还说想合影呢，是吧小周？”叶煊拱了一下周文的手臂。
周文咳嗽一下，恨不得打死这满嘴跑火车拉人下水的领导。
对此，杨子玉礼貌而善意地冲周文笑了。旁边的工作人员在杨子玉身边又是倒水又是披外套，把她安顿好才陆续下了车。
“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
坐在杨子玉正对面的周文和王浩宇对视一眼，一个负责问，一个负责记，开始了第二轮。
周文问：“请问你和受害人蒋恬，是什么关系？”
杨子玉答：“合作关系。这一部电影里她演我的女儿，算是和我相处时间比较长的对手戏演员。但刚开拍没多久，所以也不算很熟悉。”
“私下关系如何？”
“她是个很有礼貌的小姑娘，如果我有女儿，应该也和她差不多大年纪吧。但是她们年轻人和我到底是聊不来，没有共同语言，除了拍戏时的沟通，其他时候只是问个好这样的。”杨子玉说话一直非常轻柔，语气也不紧不慢，使得车里人人都平心静气起来。
“最后一次和她见面、联系分别是什么时候？”
杨子玉用手捂在心口，想了想说：“见面就是她去世的前一天，对不起我忘记日期了。她没有戏份，但还是来了，我有点惊讶，这个年代的年轻演员很少有喜欢整天待在剧组的，和她打了个招呼，她说她来见副导演，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顿了一下，“这孩子肯吃苦，也有天赋，不知道怎么会那么想不开呢！”
车里的人对她的感慨置若未闻，周文继续问：“请问17日凌晨2点到3点，你在哪里？”
“在家休息。”杨子玉想也没想。
“有人能证明吗？”
杨子玉略带歉意笑了一下，“我一直没结婚，无儿无女，一个人住，没有人能证明。”
这简单，监控系统可以证明。
随着科技发展，如今刑事侦破有50%都仰仗于各种监控系统。何况案发地是高档小区，监控已经在市局稳稳当当放好，不愁没证据。
周文神色不变，继续问：“据你所知，蒋恬有没有和谁有矛盾？或是和谁走得很近？”
“她的私生活我不太了解，不好意思。”又补了一句，“但这孩子性格不错，也很会为人处事，在剧组和大家相处的都不错。”
周文问：“据你所知，蒋恬有没有服用药物的习惯？”
“什么药物？”杨子玉反问。
叶煊插话说：“长期服用那种，什么都行。”
杨子玉认真想了想说：“好像没有。可是新闻上说她有抑郁症，我很惊讶。我觉得她看上去不像有抑郁症的人，很开朗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
“这位是她的心理咨询师。”叶煊打断杨子玉，指了一下身边的秦觅，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你再好好回想一下，她有没有偷偷吃过药？或是你觉得她不想被人发现而躲起来服药？”
周文抬头看了一眼叶煊：他在暗示和诱导。
“或者听谁说过，她有服药的行为。”秦觅补充了一句。
杨子玉又认真想了想，摇头说：“我好像真的没有看见过和听说过。不过她和小巧好像走得算比较近，也许你们问问小巧？”
“谁？”周文问。
“韩巧英。你们年轻人应该都认识，她也在剧组。”
“我认识！”王浩宇突然一句喊了出来，吓得车里其他人都是一颤，他又嗫嚅道：“我认识。电视剧女王……”
叶煊冲周文看了一眼，周文起身对杨子玉说：“好，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和理解，没什么问题了。就是这房车还需要再借用一下。”
“好，那各位继续忙，不打扰了。”杨子玉缓缓起身。
叶煊照惯例说：“如果您后面想到什么有关的事，可以随时联系我们，什么都行。小胖子。”王浩宇赶紧把准备好的电话号码递给杨子玉。
杨子玉含笑点点头，下车去了。
“我觉得她应该不是会杀人的人吧？我叔也挺喜欢她的，玉女掌门人啊！”王浩宇关好门说。
“你觉得呢？”叶煊问秦觅。
秦觅没料到会被提问，愣了一下才说：“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明，但也没有动机。”
“是啊，她可是影后，演艺圈的老戏骨了，要实力有实力，要样貌也不差，德艺双馨，别说她没动机杀人，她恐怕连私下和蒋恬见面的动机都没有。”王浩宇断言道。
叶煊拿起一次性纸杯喝茶，喝了一口却皱皱眉放下了。
“而且她对蒋恬的评价也比较中肯。”周文补充。
“行了，小胖子，去，把你的梦中女神韩巧英请来吧。”叶煊放下纸杯往窗户旁一靠，透过缝隙往外面看。
很快，韩巧英上了车。
这位和叶煊同岁的电视剧女王，的确十分漂亮，哪怕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仍然不俗。而且明星和普通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身上自带气场和光环，的确不一样。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气质，都少不了拒人于千里的高冷气。越不让人靠近，越能吸引人靠近，人的心理就是那么矛盾。
当代的明星里，像杨子玉那样和蔼可亲的，真是少之又少。
韩巧英大概是刚演了“女鬼”，脸上非常精彩，除了仿伤妆，还有血浆痕迹，头发也比较凌乱，可她披着黑色外套一坐，白皙的皮肤亮得会发光，美得不可方物。
叶煊开口：“小胖子，你来问。”
“啊？哦，好。”王浩宇把笔交给周文，深吸了一口气，对韩巧英说：“你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
“你们来调查蒋恬的死？”韩巧英问。
这位女明星一开口，充满了女人味的气息夹着香水味就扑面而来，王浩宇瞬间感觉浑身上下都麻了，动都不会动，更别说调查询问了。
叶煊看在眼里，忍住拍死王浩宇的冲动笑了一下，从包里掏出烟：“对啊，毕竟死了个人，总得给个说法不是？大家都是混饭吃的，就麻烦你们配合配合。各位，抽根烟不介意吧？”
车里另外三人都是一愣：刚才谁说嗓子不舒服拒绝了许导演的烟？
“能给我一根吗？”
“当然可以，女王陛下别嫌弃老百姓的烟呛嗓子就行。”叶煊递过去，还顺手帮忙点了烟。
这个举动的直接结果就是韩巧英一直用女人看男人的目光打量叶煊。叶煊当然不会怂，你看我我就看你，谁也不吃亏。于是两人仿佛演了一部哑剧，看个没完没了。
叶煊突然想起秦觅的话：长时间的对视，求偶，威慑。配上此情此景，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笑了出来。
“笑什么？”韩巧英吐出一口烟问道。
“没什么，想到一个人。”叶煊说着朝身边的秦觅看了一眼。
不止韩巧英觉得有点莫名，大家都觉得很莫名其妙，只有秦觅好像听懂了，看着叶煊回以神秘一笑，才一本正经说：“密闭空间里抽烟是一个很缺德的行为，尤其还教唆他人吸烟。而且我觉得有件事有必要先向你坦白。”
“什么？”叶煊侧身把两扇车窗彻底推开。
秦觅说：“这位韩巧英小姐也是我的心理咨询客人之一。而且，受害人蒋恬就是她介绍给我的。”
“什么？”周文颇感惊讶，“你们两个认识？怎么不早说？”
叶煊做了个高低眉的表情看着秦觅，意味深长说：“没白请你来啊。”
韩巧英用两根手指夹着烟，弹掉了烟灰，抱着手臂往后靠了靠，“我是演员，想装做不认识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顿了一下对叶煊说：“你年纪不大但好像是领导？警察局的领导都像你一样长得帅又会讨人喜欢吗？”
“没有，我独一份儿！”叶煊又拿出他的招牌笑容来。
这场面险些失控，周文只得站出来圆场：“韩巧英女士，我们会问一些简单的问题，请你如实回答，不要有所隐瞒。”
“我尽量吧，被采访多了，可能会下意识说谎。”
叶煊转身把烟按灭，收起玩闹之色，“那就想好了再说，这不是娱乐采访，是有法律效力的刑事盘问。”
韩巧英努努嘴做了个“随便”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