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34（1/2）

图苏摇了摇头，挥袖拂开银缦，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缱绻而苦涩：“我叫他若清，似若清君，似若君清，可惜终究似若非是，他也从未应过我一声。从他降生他便有灵无识，我后来寻回的一魄与他也不相融。”

九清灵君本是天地合和的神灵，萌毓初初便有天启预示，降生之际华光万丈，万物俯首，神音仙乐响彻九霄。若清却降生于神界，除去怀婴的玉胎裂开时有彩华一闪而逝，此外再无一丝异声异像。

这位由古神之魂修化的转世灵君来的静敛，降世后清窍不开，有魂无识，也不具有本源形成的古神格。因此四方神主对若清是否能称之为转世灵君莫衷一是，是以神族没有大力阻挡魔尊带他离开。

顾九清闻言只觉荒谬，这个承袭了更多神魂的少年，无论淳元或是出身都较他正统，即使不具备本源形成的古神格，也能凭借古神之魂的灵能修升，连自己这个只由一缕残魄修化的异体都开了灵窍，他怎么会在降生数万年后懵懂未觉？

图苏看出顾九清心头的疑讶，苦涩的笑了笑：“是真的。”

图苏与九清灵君相交万年，也知古神之魂可以自存自修。那时他以为若清这般许是因魔界污浊，缺乏润养神魂的灵气。斟酌再三后，终于决定送若清回神界。西天尊者却在图苏动身之际下降魔界，请魔尊将古神残魂修化的婴子交由他抚养。那时尊者便有预言，称机缘未至，便是尊上将遗失的魂魄悉数寻回，转世灵君也不会复醒。

图苏唯一的信奉的神佛只九清灵君一个，尊者所言他自然不信。不过送若清回神界的事终未成行，诸族都对已经修成凶神的图苏忌讳颇深，不愿与之牵扯太多。图苏从神界带走一个有灵无识却能引起两族冲突的婴孩，神族顾彼忌此，不便阻拦，可若图苏带着婴孩久居神界，那便另当别论了。

顾九清对图苏的言辞仍旧将信将疑，若清不能称之为转世灵君又如何？他的神魂源于九重天，送他去神界修升哪如送他回九重天？

“殿下落堕之后，九重天五灵俱衰，若清降生于神界，很可能是因为九重天的灵气已经不足以毓化殿下这种品阶的神祗了。而且……”图苏顿住，难捱心头痛楚一般闭了闭眼睛，再望向顾九清的时候，蓝眸深的仿佛被泪水浸染着，“我怕玄儿问我，你还回来做什么？主人被你害死了，尸骨无存，你得了他的神格心里可快活？”

看着用臆想自虐的魔界尊主，顾九清终于意识到自家未婚夫那些纠结、偏执、不由自主往死里挤兑自己的坏毛病打哪儿来的了。

九爷决定切过这个一扯起来就没完的感情话题，于是道：“我相信你不快活，也许快活过一时，后来就只剩下悔不当初了。好了，谈正事吧。”

忆往昔叹今朝空悲切的魔尊大人磕巴了一下，神情略显尴尬：“殿下请讲。”

顾九清道：“你刚才说从他降生他就有灵无识，你后来寻回的一魄与他也不相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把那一魄交给我了，就是玄衣谎称从昆仑山找回来的那一魄，对吗？”

图苏点头：“殿下猜的没错，不过我不止交还了一次，只是最后一次才被殿下接受。”

顾九清有印象的只有成功接收的那一次，至于失败的N次，应该是因为他的心识和灵智还未全开，没能和那一魄成功对接。由此可见，图苏是无法将他当做旧物交还给这个三分之二灵君的，这个耽溺于cos睡美人的三分之二灵君只能由他这个三分之一灵君唤醒。

想通这一关节，倘若和谈不成大动干戈，此时此地必然讨不到便宜的顾九清终于安心了一些。

“我刚才想了一下，其实你把谁当成谁的旧物不重要，重要的是，物归原主有前提条件吗？如果有，现在就说，别等我要走的时候再矫情。”顾九清这番话的隐意是，你可以有所图，但不能背后算计；你可以提条件，但我不一定会答应；我一定要走，不管你如何打算。

“不敢与殿下谈条件，但有一事相求。”图苏说求当真退后一步，屈膝跪了下来，抬头目视着蹙起眉心的顾九清，“殿下曾说，我从未真正失去过什么，所以不知得之喜乐，不知失之苦痛。这是我的甲胄，亦是我的迷障。如今我甲胄已溃，只能在无边苦海浮沉，殿下……恳请殿下再度图苏一次。”

自降生到如今，图苏只跪过三次，一次是他向九清灵君求婚，二次是他借周云阳的躯壳接近顾九清，被发现后跪地剖白，求顾九清相信；今日是第三次，也是最恳切最卑恭的一次。

“这条歧路是你自己踏上去的，却也是我默许的，因为唯有走过歧途，你才能真正归依善道。”顾九清伸手扶起图苏，平心静气的说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怪过你，你也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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