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1(1/2)
周云阳回过神儿来,俯身钻进了车厢。他几乎浑身湿透,头上脸上都是雨水,坐在整洁清爽的锦衣少年面前,显得十分狼狈。
他脱掉湿淋淋的外套,随手一拢搁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然后打开背包查看里面的书本有没有打湿,全部整理完了,这才抬眸面向静静打量他的少年,疏远而又简练的道了一声谢谢。
“自家人客气什么?”周云溪没有找到纸巾,便把贴身带着的手帕递了过去,“擦擦吧,别感冒了。”
周云阳闻言又是一愣,自家人客气什么?他们岂止是应该客气?就算他装作看不到路边淋雨的自己,直接让司机把车开过去,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周子骞十分疼爱小侄子,对周云溪素来爱护有加,而对待兄嫂过世之后才被接回周家并且没有分到一点遗产的周云阳母子,不仅要疏远许多,还有意无意的防备着,不愿周云溪和他们接触太多。因为周子骞这样的态度,周云阳和周云溪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同住在周家老宅,却比陌生人熟悉不了多少。
“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吗?”递出的手帕没被接下,周云溪不由有些尴尬。
“没有。”周云阳伸手过去,接受了对方小小的善意。周云溪常年泡药浴,贴身之物都染上了草药的味道。手帕擦过口鼻,丝丝缕缕的药气便沁入了鼻腔,微苦之中透着若有似无的香气,错杂却不惹嫌。
“我来附近的医院做检查,听周叔说没人接你放学就过来了。”周云溪自落生起就体弱多病,常年深居简出,念书都在家里,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不善言谈的性子,今天却不知怎么了,竟然主动跟周云阳攀谈了起来。说话间他隔着衣服压了压肘窝下的针孔,总是缺乏血气的小脸儿比往常颜色更淡,神情有点委屈,“小叔说今天不用抽血,我以为他在骗我,结果他就是在骗我。”
周云阳比他高出一头,虽是少年人的面相,但身型已有青年之姿,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陷在宽大车椅里的周云溪就像一只弱不禁风的小病猫,连透着委屈的嗓音也和小猫低叫一样,戚戚哀哀的惹人心疼。
周云阳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竟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疼吗?”
周云溪先是点头,跟着又摇头,褪去委屈的小脸儿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不疼,早就习惯了。”
周云溪是个不爱笑的孩子,只有在叔父面前他才开朗一些。
周云阳第一次不带任何负面情绪看待这个异母弟弟,由此发现,他笑起来很可爱,眼里的光彩好像小星星,连那颗泪痣都跟着明丽了起来。
这样的周云溪与周云阳初次踏足周家时,站在叔父身侧静静打量他的少年很不一样,那时他给周云阳的感觉是疏远而又冷淡,话都不屑说似的。
周云阳今天才意识到,也许是自己揣度错了,对方的冷淡和疏远只是因为他不谙世事,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样想来,周云阳便收敛了过盛的自尊与骄傲,试着用另一种态度来对待对方。那种带有试探意味的和缓换来的是对方的喜出望外,正如他料想的,少年并不高傲,对他也没有敌意。排开那些个性使然的寡言吝笑来看,他就是个单纯的孩子,因为孤单所以渴望理解与陪伴。
周云阳看着面前的顾九清,神情有些恍惚。这个处变不惊的男人真的会是他善良单纯的小小少年吗?他来不及疼惜的小恋人要在离开的这段日子里经历多少成长多少才能变成如今的顾九清?
周云阳不敢想象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顾九清是周云溪的大胆推测就像汪洋里的一根浮木,唯有紧紧抱住,他才有望获得救赎。
“琢磨什么呢?”顾九清用裹在手帕里的手指抹了下他眼下微红的皮肤,“眼眶怎么红了?帮你擦个脸不至于感动的要哭吧?”
“不是。”周云阳望着顾九清的眼睛深邃而又柔和,像是透过他看着什么人,“我想起宝宝了,他也习惯带条手帕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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