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5(2/2)
“别纠结了,有酒有肉有故事的饭搭子不亚于下凡的仙女,且遇且珍惜吧。”顾九清被人服侍惯了,缺乏服侍人的经验,开几个打包盒弄了一桌子菜汤,眼看着菜汤往桌边淌,手忙脚乱的拆餐巾纸阻截,擦个桌子就像用沾了油的纸巾画花。
“破盒子,扣那么紧干嘛?还让不让人吃了?”他不说自己在生活琐事上无能,怪人家打包盒设计不合理,从侧面看去,好像还微微的撅着.嘴,就像个赌气的大孩子。
周云阳看着他白净的侧脸,心下涌起一种难以言描的熟悉感。
曾几何时,周小少爷一时兴起要练字,结果涮个笔弄得满桌满手墨汁。面对一桌狼藉,他还闹脾气,怪笔洗太小,怪羊毫太软,怪早已用惯的书案太窄,就是不怪自己笨。
顾九清扔掉沾满油的纸巾,横了静静出神儿的周云阳一眼:“看戏呢?拿抹布去!”
周云阳回过神儿来,暼了暼油光锃亮的桌子,从浴室里拿出一包湿纸巾。他才把桌子收拾干净,就见洗手回来的顾九清拿起了桌上的干邑。
周云阳唯恐他再弄得乱七八糟,一把抢了下来,挥手一指椅子:“不想被扔出去就老实坐着。”
顾九清乐得有人代劳,安之若素的落座,拆开餐具等吃喝,还半点不客气的支使屋主:“去找点冰块。”
周云阳手下一顿,抬眸看向安坐上位的顾九清,淡漠着脸色讥诮:“你哪里像仙女?我看你像个颐指气使的少爷。”
“你才是少爷,我嘛……”顾九清回以看似明丽实则带着恶意的微笑,“不巧大你一辈,是爷。”
自打周云溪离开后就死气沉沉口都很少开的男人愣是让他气笑了,心说:这小子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讨人喜欢。
因为不速之客的坚持,周云阳到底还是找来了冰块。他想着,既然赶不走这小子,就从他这里探一探自己多疑多虑的叔父在盘算什么吧。
顾九清“心直口快”,察觉周云阳有意套话,直言不讳的讥诮:“老狐狸的心思,小狐狸应该最容易摸清吧?问我不如自己琢磨。”
周云阳被点破了心思,倒也不显尴尬,他顺势道:“错了。小叔的心思,我用心琢磨过,可直到今天还是一知半解。”
“那就去问他,说不定他会被你的坦诚打动,挑着能回答的回答一下。”顾九清夹起一段儿黄焖河鳗,细嚼慢咽的品咂,吃相倒要比他的气质文雅。
周云阳视线微垂,有些失神的看着杯中缓缓消融的冰块,半晌喃喃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叶涛。”
这话说的就显得交浅言深了,换做以往周云阳绝不会跟半生不熟的人吐露这些,今天却不知怎么了,或许是他困惑了太久,太想知道答案了吧?
“这个疑惑我可以帮你解开。”顾九清晃了晃杯子,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将周云阳的视线笼了过来,顾九清放下杯子,一边添酒一边说,“其实很容易理解,一个从出生就不受重视、没人善待的人,遇到一个理解他、心疼他、连分手的时候都给出了最大程度包容的人,他怎么能不动心?不在乎?”
“可是……”周云阳踌躇了下,到底还是把难以启齿的话说了出来,“可是那个人占用的是宝宝的身体。”
他之所以从不踏足叔父的住处,就是因为他不想面对那个占据了恋人躯壳的人。尽管他做梦都想再看宝宝一眼,却无法接受透过叶涛去看自己的小恋人,更法目睹那人用恋人的躯壳与他叔父亲密无间。
所以他想不通,将宝宝养大的叔父怎么能心无芥蒂的面对那个人,甚至对那个人生出爱恋之情。
“你要明白,周云溪的死并不是叶涛造成的,他只是在命中的机缘下借着没了魂魄的躯壳还阳了。老周很清楚这一点,再加上叶涛几乎拥有吸引他的全部特质,所以他喜欢叶涛几乎是在所难免的。”顾九清给怔然不语的男人添上酒,把杯子推了过去,“不要怪叶涛,他没伤害过周云溪,也不想伤害任何人。”
周云阳眉眼垂拢,怔怔的望着顾九清推来的酒,低声呢喃:“我有什么资格怪别人?”
虽然叔父把宝宝的死归咎为整个周家的罪孽,可如果他没有在心怀邪念的情况下接受宝宝的感情,宝宝就不会身陷其中;就不会撞见他向母亲信誓旦旦的申明他不喜欢他,允许他接近是因为他深受将来的当家人宠爱,也许日后能借住他赢得叔父的重视;就不会惊觉他信任爱慕全心对待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不会伤心,不会失望,又怎么会冲动而决绝的放弃所有,在那个寒冷的春夜离开他,离开这个他看不懂更加无法同流合污的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