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2/2）

我站起来，向着门外走去。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会那么勇敢，就是一年之后，我在咖啡厅和小唐喝咖啡的时候，小唐问我，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曾经多次分析过我都这个行动，我觉得当时绝不是什么所谓的勇敢，更不是什么英雄情结，那些都不是。

我只是下意识，我觉得这个女孩让我想起了陈霞，我觉得我这四年都没有和她表白过，我觉得自己甚至都不算一个男人，在那一刻，我要做一个男人。

很多人觉得男人总是在女人面前表现出男人，其实男人是在男人的比较里表现的男人。

如果在很多的男人都在同一个场合的时候，男人有可能会迸发出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勇敢。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对这个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小唐会有什么样的感觉，这也就是我自己都搞不清的原因。后来的很多年，我也曾经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我却似乎缺少了那样的彻底。

也许这就是命运，而很多年后我都要为自己这个傻不拉几的行动喝彩，正是因为这个，我从此走上了事业的正轨。

我要感谢小唐，但是我同样要感谢自己。

我走到大门的时候，我又听到了啤酒瓶的碎裂声，而且不止一声，我回头的时候，包括九爷，所有那张桌子上的人都倒了下去，米乐看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慢慢的点着。

那个夜晚的米乐，真的是非常美，美的就像是个女神。

一周以后，我去了老孙头的出租房。

那可能是这个城市最狭小的弄堂，我进去的时候就有一种让我呕吐的感觉。数不清的煤烟在那些大约只有五六平方米的出租房的前面冒着，各种的人，上至和老孙头差不多的七十岁左右的老年人，下到眨巴着眼睛跟着他们那些裸露着上身的父亲走来走去的父亲或者提着一个里面有着豆腐和青菜的母亲的三四岁的孩子，他们全都集中在这里，构成这个城市另外的一幅画面。这让我不禁想起了我的辅导员告诉我的一句话。

“如果你们以后做心里疏导，遇到哪些想要自杀的人，那么你就带他们到这个地方去。”

那个时候的我以为老师的意思是让这些人知道原来生活中还有这样贫穷的人，其实自己还是那样的幸福，这样他们就会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但是今天亲自看到这样的地方，我才明白原来辅导员的话里还有更深的意思。

只有你看到原来这样的画面，你才知道原来什么叫做真正的坚强，这绝不是那些我们平时所说的简单生活所能理解。很多的时候，人是需要给自己心理安慰的，这而这些人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从来不需要任何的心理疏导，因为无论他们活的是如何的苦，他们都会活下去，这是哲学上的有意义，他们走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他们觉得原来这个社会所有的给予都是美好的。虽然他们也会有牢骚，也会有谩骂，但是他们只要有一点的幸福，便会觉得原来整个世界都是阳光灿烂。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负罪，我和刘扬居然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打扰这样的一个老人，如果那天刘扬的车没小心真的碰伤了他，也许我会一辈子觉得负疚。

现在我就看到这个面容呆滞的老人，他坐在一堆垃圾的里面，全部的心思都在将手上的那些垃圾分开，捆好。他的手上戴着一个已经脏的发黑的手套，下面的裤子都破了几个洞。

“您是孙大爷吗？”

他抬起头，迷惑的看着我。他的眼睛很脏，但是我还是坚定的看着他。

“我是姓孙，但是老板，我似乎不认识你。”

“您是不认识我，我是那天碰到您的车子的那个年轻人的朋友。”

我将手里的一堆营养品放到这个老人的面前，在一瞬间，我忽然注意到隔壁的出租屋里，一个熟悉的影子在我的面前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