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口小儿(1/2)
年后,回省城的第一晚某君有些异常。
我爹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干喝酒,除了过年和饭局,他平时从不喝酒的。傍晚,他还叫我们不要打扰他,只是心情闷,喝酒透透气。
但是等到他喝得半醉,将我唤到了身前去说话,他第一句比较粗俗,醉酒的人当然也不计较自己是否得体,“你奶奶不高兴我娶穷婆娘,更不高兴穷婆娘还带了个小。”
“那你犯得着跟自己过不去吗?我们都不喜欢的人,你为什么非要让她们住进来?”我纳闷儿如初。
“对啊,媒婆介绍的,我怎么就相中了呢?”他也犯迷糊自问。
他虽半醉,也不见得完全迷糊,拉起我的双手苦苦恳求道:“西西,你代娣妈妈是个命苦的人,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遇了我,被老太太嫌弃,又着了你这个小恶魔的道,放过她好不好,算老爹求你了。”
“以前咱们是孤女独父,照顾不好自己,现在上天赐给我们两个亲人,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你不用担心不患寡而患不均,以后是你的就是你的,爹答应你,你的就是你的......。”
他一次性说了好些话,我听进去了,一时动容有了恻隐之心。我疑惑,“不患什么而患什么是什么什么?”
爹明白点讲了,就是不需担心我和青子将来的财产分配不均。
我暂且没想到那方面上去,过年时亲戚们倒捉弄我说,你家来了个姐姐,你阿姨以后说不定还会生小妹妹和小弟弟,你爸爸以后就不爱你了,你住的房子都会变成阿姨的。
我听后对青子和代娣的敌意猛增猛涨,也唯恐代娣将来会生小妹妹和小弟弟。但是我更讨厌往我心口上撒盐的亲戚,他们虽是玩笑话,在孩子眼里那就是真的,和挑拨离间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的嘴比起粪坑里的大便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爹后头是真醉了,他拉着我的手不肯放,说了大半宿心里话,婆婆妈妈的。他就像我那个被没收的有时会“打嗝儿”的收音机,抽了疯重复对我说相差无几的话,我困得倚在他腿边儿打瞌睡,不久,被笨手笨脚的青子给扰醒了。
她看书晚还没睡,想把我抱进屋里去,怕我着凉。
代娣回来打扫卫生忙活一天,腰酸背痛的,躺床上休息,棉被也没盖,也酣然入梦了。
我和青子都抬不动醉爹,索性拖来两床厚厚的被子给他盖得严严实实。
等我们终于上床后,却有些睡不着觉,我翻来覆去,她也翻来覆去,等她有一会儿没了声儿,我也渐渐浅眠,断断续续睡着。
半夜我朦朦胧胧醒来过几次,我爹的话愈来愈清晰,咒语似的缭绕在耳,扰乱我曾经坚定的心。我坐起来看青子,后撑着手肘挪过去悄悄摸她眼睛,她的眼睛可漂亮了,漂亮到也是我讨厌她的其中因素。
见她有苏醒的迹象,我马上背过去拉上棉被,我以为她仍在睡时,她冷不防在我耳旁问,你摸我眼睛干嘛?
我倒没被吓到,狡辩说,你眼花。
她把头探过来,若有所思,“西西,单眼皮也很好看,是东方女孩的特色,以后不显老。”我不理她,她又说:“要是能把眼睛给你,我就换给你,我知道你喜欢我的眼睛。”
我哼一声骂她假,“真要到了换眼睛的时候,指不定怎么哭天喊地逃跑呢。”
她语气无奈,“你总是不信我。”
我捂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你别老一副大人说话的口气好不好,听起来很恶心。”
我突然被她抱住了,“那我就恶心死你。”
我和她莫名其妙打闹起来,一同笑得嘻嘻哈哈,还抢被子玩儿......
竖日我一想昨夜的举动,自觉夜半被鬼迷住了,才会和她打闹说笑。
在我决定想要试着和青子共处时,她的一次行为让我觉得,她还是被赶出去的比较好。
八喜说过,吃了男生的口水和拉他们的手就会怀孕,那天我一边做作业一边吸笔头,一不小心碳素笔的黑墨水倒涌,就沾得我满嘴乌黑。
男同桌指着我的嘴夸张大笑,他笑喷的同时,将几滴口水喷到了我嘴上,我洗了嘴之后便开始忧心自己会否怀孕。
又听得后桌危言耸听,就当真以为自己怀了孕。
我趴在桌上偷偷哭,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上课也没认真听讲,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我更是不知,脑子只有一个声音,我怀孕了。
我愁眉锁眼回家后,坐卧不安,青子见了我这模样,递给我一颗圆溜溜的彩色糖果。她宽慰人说,心情不好,要吃些甜的。
我接过后放在嘴里嚼了嚼,是软的。由于天大的事被压在心底,我也是食不知味,只是动作化地吃。
无论她问什么,我都不回应她,只呆呆的干坐。
想着怀孕的事太入迷,出神间我把软糖吞下去了也没察觉,后来青子露出惊恐结巴的模样提醒我,“你...你吞了口香糖?!西西!口香糖不能吞!咽下去会死死粘住肠子,要出事的!搞不好就...。”
我被她的大叫声惊醒,一下慌了神儿,“口香糖?这怎么是口香糖?”
“你在想什么啊?连口香糖也尝不出来!完了,完了,西西,你的现世报来了。”她紧紧握住我的手,急得不得了,“现在送去医院也来不及了,吞下去是取不出来的,西西,我舍不得你!”
我像一只迷茫飞行的鸟,被打伤了翅膀从空中急速坠落,也吓得眼泪直流,我不断用手背抹着眼睛,焦虑喃喃:“一尸两命,老天不长眼...我真的要死了吗?这么快吗?我还没长大啊。”
“嗯?”青子停止了着急,“一尸两命是什么?”她蹬蹬往后退,抱臂护己,“你该不会...你可别乱来啊...我...。”
她话没说完,我仰头硬生生将外流的眼泪收回,呜咽着嘱咐她好好照顾我爹,房子都归她们了,将来一定要给他送终。
她神色微妙,也微微松了口气,继续上来握住我的手说:“放心我会的,但是我有个条件,希望你在我妈回来后跟她道个歉,如果赶得上的话。”
我担忧她们在我走后露出原本面目,不照料父亲,就在青子小人的威胁下同意了此事。她好奇问:“你刚刚说,一尸两命是什么意思?”
“八喜说,吃了男生的口水会怀孕,今天我同桌笑的时候,把口水喷到我嘴上了,后桌说我怀孕了,现在不就是一尸两命吗?”我难得平静和她说话,认命了也就静了,和她说话也能分散我的焦虑感。
青子立马转过身去捂住嘴,竟不想她会替我伤心,她颤抖着肩膀没哭出声儿,平静下来后,她仍背对着我说话,“西西,别太难过了。”
我孤单地坐着等死,想爷爷,想爹妈,想远方的外公外婆,也想奶奶...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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