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眼(2/2)
我稍有踟蹰,他似乎一眼看穿我心思,笑那一下比春风还和煦,“医药费又不花你的,你给付我还不让你付呢,真当我是吃女生白饭的软样,平时小利小惠我只是懒得费口舌拒绝,以前那些女生,付几次帐得不到回应也晓得不当猪了,就你这头猪,是不是失败还要喊一声失败乃成功之母?钱真是多得花不完,我还想什么时候吓吓你,让你断了念头。”
“断什么念啊,你答应了不能反悔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生怕他先前应人的趋势消退,连忙坐到了椅子上,眼巴巴地盯他。
他并没有给明确的态度,只是问了我一些仔细问题,“你哥真去世了?什么哥哥?亲哥?”
我胡诌有半个真话也好叫人相信些,既没有亲哥,断不能平白捏造,这层容易叫人知道,所以我考虑后半真半假地回道:“嗯,去世了,是堂哥,我妈是独生子女,我没有表哥,我也是独生子女。”
他的表情仿佛一个噢字,他摸弄膝盖上方的破洞,抬眼看过来,不严肃也不嬉皮地问:“怎么去的?”
我先是与他对视,再低头撑下巴叹息,声情并茂道:“我堂哥读书时也是混混,跟你一样,所以我看见你就想起他,他成绩不好,也喜欢做混混,把自己给混死了,他朋友打架叫他去,他当出头鸟,就被捅死了。”
“那你是想劝我不要做混混咯?”
这问题可难住了我,我苦逼吞下不想二字,虚情假意口是心非劝道:“好好读书不好吗?”
我厌学时也就同他差不多,当然不好!
我当然知道我们的不好是哪种不好,并非价值上、思想上、传统上的真正不好,而是对于我们生性放荡不羁、热爱自由又自甘堕落的死猪学生来说,百般有用也激不起动力。更何况一叶障目的时候,从未想过未来的问题,只看得见眼前。
他又补充道:“上学也不是说不好,对我来说,没那么好而已,不是每个人都能天性容易读,或者靠努力就能读,或者...背后有人鼎力支持,反正对我来说,选个目前相对中肯的路,就行了。”
他说一通听得人好生枯燥,我嗯嗯敷衍,继续撑下巴看他,装作听众模样,我其实在数他脸上的淤青有几处。
他突然轻笑一拍大腿,足足吓到了我,话语一变也着实叫人惊喜。“成,那我就认你做妹妹了,做...义妹,别说是干妹,不好听。”
我真有一种想感动得热泪盈眶,不枉费连日来的猥琐,不枉费不知羞耻敲诈来的钱。可是酝酿了半天,也喊不出一声哥哥,酝酿时候,浑身鸡皮疙瘩仿佛快爬满皮肤。
他倒是自然而然地喊了人,“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名西西,大名罗西。”我很积极地告知。
“啥?罗稀?拉稀的稀?稀稀?”他将手放在耳朵旁,问得极其认真。
“罗西!西天取经的西!”我恼了,却只能按住手背,控制住自己不去挠他。
“罗西。”李东九挑眉时额上皱纹显见,他正经念一遍我的名字,嫌弃道:“不洋不土,不男不女的,还是叫妹子得了。”
我不甘示弱,“你的名字才奇怪,跟麻将一样,还李东九,怎么不叫李八筒、李幺鸡、李九条、李...。”
“少贫。”认了亲以后,他板脸瞪起人来,也没觉得多可怕。对于亲人,我仿佛天生容易使性子,“哥哥要照顾妹妹,我贫,你也得让我。”
他微微颔首,在椅子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进行调整,稍微一动便牵扯身上伤痛,他呲牙顺气,自顾自地说:“也是,不过你真没有女儿家的样子,看起来挺横,不怕人,不怕事,你跟踪我的劲儿,也不像一个女生能做出来的事,总觉得像认了一个弟弟来着,怪不得我能不敏感了。”
“......”
心头大事着落,有一阵子回家后,我都一脸悦色,让青子受宠若惊了一把,我寻常一回家最是个黑脸大王,亏了李东九的福气,叫她能安生了一些,不用像电脑上的排雷游戏一样踩雷了。
其实她从心底来说也不大恐惧我,只是畏惧我那项瞎闹腾的胡闹劲儿,嫌惹气事儿多了,唯恐家里不够静心,打搅了她凝神静气看书学习。
青子什么都不多,只书最多,比她衣物还多。我无聊时也会翻一翻摆那地上一摞一摞的书,渐渐便养成了看书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