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丨酒不醉人人自醉（2/2）
“也罢。我看你不及弱冠，论年纪，老夫都能做你老父了。这样罢，老夫自绑一臂，再与你切磋，你看可否？”
沈晏嘴上应承道，“如此再好不过。”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想做我老父，还得问问我阿爹答不答应，那就用阿爹教的功夫来对付你。
“小娃娃，刀剑无眼，我看你手无兵器，是否需要老夫替你借把剑？”
“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此折扇便是我的兵器。”
“好！”
“前辈请赐教。”言罢，沈晏便收了笑，开始出招。
裘天方毕竟成名已久，寻仇的十年间苦练刀法，自创的一套“六合刀法”不说精妙无比，却也令他在江湖上赚了个“饮血刀”的名头。现在虽自绑一臂，但实力依然不可小觑。沈晏记起那本《驭刀集》中对此刀法的记载，刀如猛虎，横扫四合。
......
“这位沈兄弟不知使得什么功夫，裘大侠竟都碰不到他。”陆衍大概是说出了在场大部分人的想法。
李瑄见沈晏步法诡谲，招式飘逸如风，只一把折扇便将那裘天方的‘饮血刀’四两拨千斤。看来这少年郎君的确身手不凡，不知是何来历，若他也是为了“玉面金狐”而来，惊蛰对上他怕是不易。
“阿兄，这登徒子武功到底如何？”李玉婵好奇道。
“我虽不懂武，却也看得出他使的功夫不一般。”
李玉婵没听到想听的，又问旁人，“段大哥，你觉得呢？”
段惊蛰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步法精妙。”
说到步法精妙，李瑄倒是想起了昨日酒舍内的那位小娘子。看到沈晏腰间的那个香囊，李瑄突然想到了什么，只勾唇一笑，原来如此。
裘天方一开始还存了谦让后辈的心思，只使了三分功力，但见对方明显游刃有余，皱眉道，“小娃娃，老夫一只手，你还一直躲躲藏藏，快拿出点真功夫来！”说罢便拿出了八分功力，单手就将那“饮血刀”舞得虎虎生威。
沈晏所使的“凝月功”乃是沈青岩亲自传授，他最擅其中的“弄影步”，而其他的如“拨云指”和“见月掌”，都因他惫懒，只学了个五六分。现下用“弄影步”应付裘天方的‘六合刀法’戳戳有余，要取胜却要另想办法。见场边坐着的各大门派人士，沈晏心下便有了主意。
陆衍见沈晏似乎使出了一招“流水无意”，诧异道，“诶？这位沈兄弟现在使的可是‘烟波剑法’？” 他年幼时曾瞒着家里偷偷溜到栖霞派学了两年武，后来事发，被他兄长绑了回去，但因为和段惊蛰相熟，对这“烟波剑法”也不陌生。
段惊蛰皱眉道，“形似。”若不是“烟波剑法”需栖霞派的独门内功心法配合，段惊蛰还道这小郎君偷学了他家传武学，方才的比试中，自己只使过一次这招“流水无意”，没想到这人便能学到八成像。
很快不少人都发现，这小郎君现下使得的招数虽杂乱不堪，却将方才上场比试过的侠士的招数学去了大半，怪的是还能将其衔接地流畅无比。
裘天方与他相斗，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一会儿要去拆那栖霞派“烟波剑法”中的招式，一会儿又换到了那百花派的“拂花剑法”，实在是头疼不已。
沈晏等内心数到九十八，折扇突然朝裘天方手肘一劈，像极了裘天方“六合刀法”里的招数——“横扫六合”。裘天方虽被绑了左臂，依然用刀背成功格挡住了他的攻势。
突然锣声响起，百招已尽。
二人胜负未分，正待韩老前来决断，就听裘天方道，“老夫既然没在百招内赢你这小娃娃，那便是我输了。”
众人哗然。
“是前辈承让。”沈晏对他行了一礼。
“你这小娃娃有意思，方才使的那些招式，都是现学的？”
“晚辈慌乱之下，才出此下策，不过学了个形罢了，还请前辈不要怪罪。”
原是玉矶山上有一座武典阁，里面藏有沈家历代先人苦心搜集的江湖各派武学秘典。沈晏从小调皮捣蛋，却记忆超群，那座武典阁内卷帙浩繁，竟被他记了个大半。秉着不修心法，只看招式的原则，沈晏将那些他看得上的招式都记得一清二楚，只为应付阿爹的考教。现下那些武林人士使的招式，在他看来都很眼熟，要学着使出来，对他来说自然不难。
裘天方摇摇头道，“你那‘横扫六合’若是多练几次……”大仇得报后，他苦于找寻一个能继承自己刀法的徒弟，今日遇上了合适人选，但见沈晏似乎不怎么感兴趣，也就也不再指点，又道，“后生可畏，看来老夫今日是没有口福喝那‘满山翠’了。”
接下来的若干场比试，都决出了能进第二轮比试的侠士，那日头也从东，爬到了众人的头顶。
韩老阁主见第一轮比赛结束，朗声对众人道，“还请各位侠士回房用膳，第二轮比试未时三刻开始。”
各门派人士便都起身离场，回到了各自的院落。第一轮的胜者，都收到了翠微剑阁弟子送来的名酒‘满山翠’。
秀山院与明辉院仅一墙之隔，沈晏抱着酒坛翻过那墙头，见自己要找的人恰好在站屋外，便压低了声音喊道，“李兄！”他可不想遇上李玉婵那个难缠的小娘子。
李瑄本在思虑些什么，回过神来，便见那么一个玉面小郎君坐在墙头，头戴镶玉银冠，左手捧酒坛，右手拿折扇，风流潇洒四字怎可形容得尽。
见李瑄转过身来，沈晏用扇子敲了敲酒坛，“在下说过，若赢了这‘满山翠’，就邀李兄共饮，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瑄见他语气天真烂漫，倒真似初入江湖，点头道，“多谢沈兄美意。”心中却有一丝愧疚，方才自己还在想如何对付这个人，才能帮惊蛰赢下接下来的比试，这人却真的来请自己喝酒。
见他答应，沈晏从怀中掏出两个白玉杯，斟满一杯酒小心翼翼地递给李瑄，“喏，接着。”
李瑄走至墙下，伸手去接，又听墙上那人道，“李兄咳症未愈，现下不便多饮酒，只喝一杯罢。”
说罢，沈晏又给自己的杯子满上，“不知为何，我见李兄十分面善，像是在哪儿见过......许是梦里。”
李瑄被他说得一笑，“你这话与我说说便罢了，要是与哪位小娘子说，怕不是真要被当成那轻薄登徒子。”
“我说的都是实话，也不知怎的……”沈晏挠挠头，“罢了，这杯敬你，你我相逢即是有缘，喝了这杯酒，我们便是朋友了。”
李瑄见他一饮而尽，心下也决定认下这个朋友，与他举杯共饮。
沈晏喝完，有些失望地哼道，“不知这‘满山翠’有何特别之处？我看还比不上喝我阿娘酿的‘云松’来得痛快。”
李瑄听罢，问道，“哦？令堂也会酿酒？”
“对啊，比这玩意儿好喝多了。”沈晏舔了舔嘴唇，这“满山翠”入口辛辣，他有些不习惯，“下次有机会请你喝。”
李瑄只当他在说笑，不料日后却只求他能守约，再提一坛“云松”来与自己对饮。
注：《驭刀集》：现藏于玉矶山武典阁，录有世上十大名刀与各大精妙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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