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2)
常华语气坚定,毫无迟疑,反倒让萱草有些怔愣,“什么都帮?”
“只是帮我的女儿,常卿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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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肃霜,十月涤场,今年的冬来得甚早,早得最后一个柑橘落下来,就能砸进雪堆里,埋不见,下雪的日子,萱草总爱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下静静站着,粉色的狐裘将她的脸遮了一半,只露出一双灵动眉眼。她伸手从树枝上掰下一块冰含在嘴里有滋有味地嚼着,喉咙一动,嘴里呼出一口冷气,“真凉啊~”
余遥是不爱冬天的,每当鹅毛大雪翩翩而至,他就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铸铁室也紧紧关着门,从白日到黑夜,除了敲击声,就只有从窗户偶尔投射的人影里能窥见他的痕迹。萱草原以为他是怕冷,于是攒了银钱换了一包棉花,偷偷塞在柴火里,等晚上娘睡熟了,偷偷点燃灶火,借着光缝了一件棉袄,棉袄收完最后一针,外面就有鸡打鸣了,估摸着余遥已经起床,萱草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顶着清晨的寂寥穿过巷子,将脚下的积雪踩得刺刺作响。陆老头家是不挂红灯笼的,萱草从矮墙翻了进去,她将铸造室的门拍得啪啪作响,却不见有人给 她开门,她不死心地又去钻窗,没想到窗子也被封死了。
“余遥,我要冻死在你门口啦。”她干脆坐在门口,时不时吼两句,天越来越冷,她搓着手,声音越来越弱。等到余遥开门,萱草立即泥鳅一样从他腋下钻了进去,跑到火旁取暖,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
余遥走过去提着她的肩膀,感受到手下的冰凉,终于没忍心将她扔出去,“你来干什么。”冷漠疏离的质问,像横空劈下一道天堑,把人推开千里之外。萱草把泪又憋了回去,她取下背上的包袱,取出棉袄抖了抖,贴在他身上比了比,反复了几遍,“不对啊~怎么有些大了~”
那是萱草带一次从余遥嘴里听说那个美丽温婉的妇人,她会做好多美食,桂花糕,甜豆花,栗子酥,她会把诗唱成歌儿教他,她还会做衣裳,虽然每次见面都要隔上一段时间,但她总能估摸着他的身量,大小刚好。萱草啃着余遥拿来的煎饼,坐在长凳上烘鞋,故事讲到他画了一幅顶好看的画戛然而止,她问,“然后呢?”
余遥沉默了一会,嫌弃地举起怀里的棉袄,“我娘做的衣服从来都看不到针脚。”
萱草咳了起来,煎饼又硬又没味,难吃极了,卡在喉咙里,像刀刮一样,疼得她存了好久的泪终于掉了。
柿子树上停了一只灰色的鸟儿,奉千宫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树下,她撑着一把纸伞,伞上勾着一笔腊梅凌寒,傲视万木春的画。萱草摸着树干,突然问了一句,“奉姐姐,明年这柿子树会结许多果吧?”
“一定会的。”奉千宫摸着心口发烫的位置,那里放着荣王替她求的护身符,“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