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2)
竹思止对此二人确实好奇,但又恐直白相问会引得云潇心中芥蒂,正思索该如何时,却见对面云潇点头轻嗯了一声。
“那便有劳翟爷了。”竹思止递过了两钱银子。
“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咱们长话短说,就从我前日中午进了一家路边小食摊开始。”翟玉枫这动作语气无一不与那说书先生一模一样,竹思止这钱付得倒也不冤,“我刚点完面坐下,就又来了三个人,你猜是谁?”顿了顿,见面前二人均无反应,忍不住催促道,“猜呀。”
竹思止只得回道:“这可真是没法猜,翟爷还是接着说吧。”
翟玉枫等得就是这句话,一伸手,“不猜就付一两。”
竹思止尚未回话,云潇已冷道:“纯涯之人。”
翟玉枫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地收回了手,“对,正是纯涯派四七八三位弟子。这四七两位师兄没什么好说的,这八师妹罗绮香长得那叫一个美,正可称得上是……”翟玉枫平日听书素来只觉那一大串短句长词听来抑扬顿挫,极是悦耳,可实际说了哪些,却真是没本事背下来,只能嗯啊几声囫囵过了这段,继续道:“那三人一听我是风雨寨余大寨主手下,便连称敬仰佩服,抢着要付我面钱,我当场就发脾气了,余老大手下,能见到是多大的面子啊,怎么能一碗面就忽悠过去呢?必须得到蔚州最好的饭馆才是,那三人乖乖听着连连称是……”
竹思止忍不住咳了一声,打断道:“在下与云兄还有事相商,烦望翟爷略精简些。”话音甫落,翟玉枫的手便果不其然地伸了过来。竹思止无奈,又递了块银角。
“然后绯砂来了,两男的死了,女的被捉了;云潇来了,把死人埋了;我和他顺路一起走;他是狗鼻子,闻到血腥味,走去就看到方陌弦正抱着罗绮香尸体哭;他把方陌弦气走了,自己也想走,我告诉他蔚州有热闹看,可以在城墙画个暗记试运气;他昨天一大早和我分得手;我今早来这听书又看到他了,觉得无聊想去北威后院翻墙看个热闹,老乞儿出来了,你出来了,我从小路回来了,帮你捉老乞儿,挨了粗眉那伙人一顿骂,知道了你两和柳诉没关系,竹公子是个小气鬼。”
听完翟玉枫几乎不带换气的一长串话,竹思止沉默地掏出了一两银子,推了过去。
翟玉枫很满意竹思止上道,笑嘻嘻地收了起来,“绯砂纠缠方陌弦可又没那本事,眼角被划了一剑。他想报仇,就找上纯涯三人,带走罗绮香应该是想引方陌弦出来,结果人质在手还是打不过,被方陌弦伤了,逃跑前不甘心,顺手把罗绮香杀了。云潇要出来找人,一个叫花萦蓝的,反正我没停过,线索是一根玉簪,上有纯涯纹饰,他跑去纯涯问赵厚天,结果被赵厚天诓了,要亲自把簪子给方陌弦送去,才可能知道前因后果,他一路跟着纯涯暗记追来,正好看到面摊里两尸体。我们顺着血腥味看到方陌弦的时候,他正抱着罗绮香尸体哭,估计已经疯了,直接骂他师父赵老贼,还说罗绮香是被赵老贼害死的,云潇就傻乎乎地把簪子给方陌弦了,我这么有正义感当然看不下去,就帮他问了两句,没想到那簪子竟然是纯涯掌门信物之一。云潇知道簪子线索没什么用,就打算走了,那我当然要替竹公子着想,把他哄到蔚州来,免得他又借着柳芜这个借口,去柳府和柳女侠那啥,是吧。”一脸猥琐的笑了两声,又向竹思止伸出了手,“念在小的一片忠心为您考虑。”
竹思止没接这茬,只笑道:“翟爷与云兄倒是投缘,说了不少。”
见竹思止没什么掏钱的意思,翟玉枫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从袖中掏出几颗糖,无甚耐心的边嚼边道:“没,我自己猜得。”停了会儿,补充道:“找人是他自己说的,我缠了他近一个时辰问出来的。”
“倒真是多亏了翟爷明察秋毫。”竹思止略捧了翟玉枫一句,道,“翟爷如此能耐自能看出我二人无意谈论柳姑娘之事,既无热闹,何妨行个方便?”
翟玉枫不语,只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装糖的袋子,认认真真吃了起来,自是绝无半分挪动的意思。
竹思止微一皱眉,正待再劝,然还未张口,便被一句骂打断了,“赵厚天这个龟儿子养得龟孙!”却是一个彪形大汉正在边走边骂,那人脸下部呈出新剃胡子后的青色,腰间胡乱插着一柄镶满宝石的长剑并着根挂着红穗的竹笛,套着一件小了一号的广袖白衫,许是这大汉嫌这衣服太过累赘,此刻一只长袖被卷到了腋下,露出上臂盘虬的肌肉,长衫的衣角也被胡乱塞进了腰带。
翟玉枫方才还说到纯涯掌门赵厚天和他最得意二弟子方陌弦间有些问题,闻言自是来了兴趣,也懒得再看云竹二人这估摸打不起来的热闹,站起身来,快步到门口,对着那大汉招呼道:“进来说,进来说,我请你喝茶。”
那大汉一看有人愿意搭理自己,倒真走了进来,端起翟玉枫的茶碗,咕噜几口便喝了个底朝天,而后又是一串骂。
见翟玉枫终于离开,竹思止对着云潇微点了点头,笑道:“云兄既是为了找人,又何必拘泥于……”
“赵厚天从来就不是个东西……”却是一旁翟玉枫陪着那大汉一起高声骂了起来。
竹思止略停了会,待一旁骂声渐小方道:“拘泥于本派中人?在下蒙贵派前辈之恩,得习贵派暗记,自不敢忘……”
“好个阴险狡诈之徒!竟然提前一天就跑去北威武馆使诈!”竹思止还没说完一句话,便又被翟玉枫义愤填膺的声音打断了。
“愿略尽绵薄之力……”竹思止加大了声音勉强继续道。
“可不是嘛,还掌门夫人位置,这算什么啊,我要娶了,不也是压寨夫人?嘿,赵厚天一文没出啊,红口白牙,空手套白狼,那魏长冲竟还应了。”那大汉似乎要和翟玉枫赛嗓门,这一声吼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