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2）

“这些年，我数次外出，从未见过那种花形暗记，后来又在各处城墙上主动留了些，从未有人据此找来。”暗记非本门人士不可解，自无泄露之虞，故武林中人多将暗记留于城墙，以方便本门之人找寻。

竹思止闻言不禁皱眉道：“敌友未辨，是否有些冒险？”

“我未写明是竹居，北边我倒是没去过，你这次正好去，一路多留意些。”

竹思止自是毫不犹豫地应了。

两人第二日一早便出了门，竹幕雨一开始倒还有些闷闷，不过有竹思止在旁引着她看了不少风景，又说了些各地的风土人情、传说典故，没多久便也释怀了，开开心心地跟在竹思止后玩了起来。

除了领妹妹玩闹，竹思止亦顺路拜访了几家名门大派，前段日子，不少门派都来信询问自己与柳诉婚约之事，虽都一一回了，但既顺路，总还是再亲自解释一遍方显此事不假，竹居对诸位门派心怀敬畏。

世人虽都说当今武林第一世家乃竹居，可竹居方建十八年，有何资格被称世家，不过是因蝶冢之祸过去的时间不算远，其中之惨烈世人未曾遗忘罢了。十一年前，江湖渐有传言，有一门派曰蝶冢，作恶无数，抢得无尽宝藏美女，众人循迹追索，倒还真发现了不少蝶冢的蛛丝马迹，随后蝶便终从暗处跳到了明面，宁死不降杀人无算，双方终成水火。当大半个江湖决定联合起来，一个门派再神秘又能有多少力量抗衡，眼见江湖便要得胜之时，偏又有四名结义兄弟加入了蝶冢一方，双方再现胶着，死者不计其数。十九年前，当时最大的门派倚云派终再忍不得蝶冢为祸江湖，怒而出手，领着众人们只一战，便直捣蝶冢老巢，诛四兄弟中老四余霜。可蝶冢却并未服输，反是化整为零，时时骚扰，令人防不胜防。竹孤寂实受不得这般无谓伤亡，激四兄弟中老大恭觞于竹溪一战了恩怨，恭觞应战不敌身亡。世人本以为此劫将平，却不料恭觞之妻织语不肯罢休，使毒偷袭倚云，可怜倚云近千年传承，一夕竟灭。竹孤寂怒，于竹溪旁建竹居，扬言静候蝶冢取其性命，后四兄弟中的老三青云果偷袭竹孤寂为兄报仇，亦是不敌被杀。四兄弟中的老二华襄一直未曾露面，一切渐完结，只蝶冢二字依旧是江湖人挥之不去的梦噩。

玩闹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兄妹二人堪堪在八月二十上午——北威武馆馆主魏长冲大寿当日赶到蔚州城外。

“哥，你看！”竹幕雨眼尖，还未到城墙，便已看见距城门不远处，有人整整齐齐画了八个花朵形的暗记，每朵花瓣都似以尺规量画而出，绝无半分偏差。

竹思止不禁有些愣怔，总觉得这暗记来得似乎太容易了些，暗记刻痕尚新，估摸也就是这两天方被人刻上。竹幕雨不懂暗记其意，在一旁催得急，竹思止也无意隐瞒，照实说了，“刻暗记的人会在汇茗轩等一天，可报暗号栩栩。”

竹幕雨听罢，自是拉起竹思止，迫不及待便要去。

竹思止忙伸手阻了，劝道：“去他人家中贺寿，总还是上午到的好，待下午，寻个理由出来便是。”竹幕雨虽有些意兴阑珊，却也还是点头应了。

二人随后又在城墙处转了几圈，倒也看到了不少相熟门派的暗记，这倒也不怪。魏长冲已放出话来，要将魏北威的佩刀正天刃给自个的女儿当嫁妆，北威武馆的声名俱来自魏北威，若娶了魏小姐有了正天刃，用起魏北威的名号来倒是比北威武馆更加名正言顺些，这般诱惑岂不让人趋之若鹜？暗记虽多，可来自于名门大派的却是一个也无，毕竟魏北威已经八十年前的传说了，北威武馆已然式微，魏长冲又贪得无厌，他们又有何理由来呢？除此之外，不知名门派的暗记亦有不少，花朵暗记不远处便有人寥寥数笔画了几个似是蝴蝶翅膀又似是习字的暗记，极是生动可爱，不过刻痕已有些模糊了，倒不知是不是为了北威寿宴而来，只不过既有蝶冢在前，竟还有门派敢用蝴蝶做暗记，倒真算是胆大了。

入了城，倒是好一番热闹景象：比武的、寻仇的、斗宝的，然而最多的还是卖寿礼的，各式寿桃寿面，各种珠宝玉匣将一条街挤得满满当当；还有几个混混模样的在倒卖请帖，原来却是北威武馆怕有浪荡子冲撞了寿宴，再三严令，认贴不认人。

竹思止既备寿礼，又有帖子，自无需在此费时，拉着只顾看热闹的竹幕雨，顺着人流，直直向着北威武馆走去。

没想到真到了北威武馆外，却还是开了回眼界，大门外武馆下人十两一张叫卖着帖子；大门旁，几个账簿验着帖子写寿礼，遇着礼薄的，竟直直当着众人读了出来；过了大门，沿路竟有家奴卖着小姐喜欢的胭脂、馆主最爱的佳酿……此番做派，被人称一句魏貔貅，倒还真算是客气了。

“没人迎客吗？”又走数步，竹幕雨忍不住奇道。

竹思止却是不甚在意，“自己找位不也挺好吗？”

“那你也不至于这么开心呀？”竹思止话中的那一丝喜意又焉能瞒得过竹幕雨。

“魏小姐怕是已经有主了。”

竹幕雨闻言瞬间恍然，既如此，那如自己兄妹这般已经送完寿礼的自是无用了，何须费人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