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叶（2/2）

“傻丫头，以后要是开了窍看上谁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做主。”丹觉并没有对她的反应感到十分意外，只是认真地嘱咐了一句。

叶芙蕖眨眨水灵灵的葡萄眼，一脸乖巧地点点头，“嗯。”

……

第二天，和亲队伍进城，长长的仪仗。

炎都的城门口戒备森严，队伍缓缓驶入城中，大道两边排列着手持青铜戟的御林军士兵，身后是看着热闹议论纷纷的百姓。

深秋的阳光明朗而微凉，罩在华丽的马车上，拢下一层薄薄的暖晕。窗幔外面的喧闹并没有扰到这位架子十足的和亲公主，她的心情很平静，平静中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愉悦。

入城后，淳仁帝又下旨派了一队御林军跟在她的车驾后面以示皇威，顺便表达对这次和亲的重视。

车驾一路进宫，炎朝的皇宫金碧辉煌，宏伟壮观。

炎朝有九百年的悠长历史，即便如今即将走到穷途末路，在炎地的众多百姓眼中，萧家的皇权依然是至高无上的。

［再过不久，就不是了。］

车驾进了皇城，在皇宫门口换成了罩纱辇轿。丹觉透过薄纱，遍览眼前比临国王宫富丽百倍的琼楼玉宇，眼中充满嘲冷。

淳仁帝在国事上也算尽心尽力了，然而这个皇朝的根系早已腐烂不堪，如果没有大刀阔斧、剔骨割肉的改革，迟早会湮灭成灰。

所谓的复兴之势，不过是个虚假的势头罢了。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萧氏先祖建下的炎朝终究被后人败尽了气数。

丹觉缓缓走进大殿，身上的丹红色袍服耀眼夺目，衬得容颜越发神采奕奕，眼神含带威仪，气势略显张扬，绝美明艳的五官让殿内众臣纷纷变了神色。

这……这女子，恐怕不是来和亲的，是来祸国殃民的啊！

丹觉行至大殿中央，恭敬地跪下行稽首大礼，语调不卑不亢，清越大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上格外响亮。

“臣女慎玉，拜见陛下。”

淳仁帝目光微动，平声道： “免礼。”

越纶扬起事夺权，果然是筹谋已久的。探子奏报的越家千金可是个娇娇弱弱的病秧子，眼前的这个，却是与病弱气短相去甚远。真是只老狐狸，居然藏了十六年之久，不，也许更早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份心思。

在满殿朝臣的目光中从容起身，丹觉淡淡一笑。

炎朝的官员果然怕极了长相妖艳的女子，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不过也难怪，前代炎帝就是一个贪恋女色的帝王，再往前，史书上还有两个祸名昭著、为史官口诛笔伐的妖妃。

“陛下，臣女奉旨和亲。然楚为臣，炎为君，若无陛下恩准，和亲一事自当作罢，慎玉就此拜别。”

“公主大义，楚国请求和亲乃忠君之举，岂有不允之理？只是关于择婿的具体事宜，公主有什么想法可以告知礼部，让他们定个章程出来。”

淳仁帝年过四十，身着龙袍，坐在金光烁烁的髹金雕龙大椅上，面容冷峻，眉目间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犀利，语气平静中而带着一种帝王的威势。

丹觉听懂了淳仁帝话里的意思。所谓择婿当然不会任由她从皇族子孙、世家公卿中随意挑选。看来越纶扬寄的文书已经到了淳仁帝手中，而且淳仁帝已经同意了越纶扬提出的合作。

她瞥了一眼前侧，穿着四龙朝服的几位皇子，目光扫过那个清瘦直立的身影。风华正茂的少年，眉目间却少了少年人应有的蓬勃朝气，一双凤眸低垂，并没有像旁人一样对她加以关注。

看着像块木头，实则……却是一棵沉静坚韧、深藏内华的暗玉墨树。

［这般犹带青稚的模样，真是叫我心悦难平。］

“臣女斗胆，再向陛下请求一个恩典。和亲之事，能否延迟半年？”丹觉话音刚落，大殿上的文武百官、王公侯爵皆面面相觑。

丹觉大胆地看向淳仁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臣女初来乍到，还未曾见过帝都中的青年才俊，他们也未必看得上臣女。恳请陛下做主，半年后为臣女举办选夫宴。”

如此惊世骇俗之语！殿上众臣一惊，呆怔之下没有立刻出声反对。

选夫宴本是临国的俗制。临王百里嫣然继位后颁布新政，还定下男女平等的法度，同时开创许多了俗制，选夫宴就是其中之一。临国改制后，女子可入朝为官，世家贵族中也出现了不少当权掌家的女子，所谓选夫宴，就是临国贵女设以自选夫婿的宴会。

权贵女子可以举办规模与其身份相符的盛宴，邀请年满十四岁而未有婚配的男子赴宴，心有所许或是无意谈婚者，辞谢即可。

楚国如今效仿临制是没错，可是慎玉是来炎朝和亲的公主，怎能向陛下提出这样荒唐的请求！左相林鹤等重礼崇儒的朝臣们各个愁眉深蹙，几欲上前奏言。

“准。”没等他们开口，淳仁帝就爽快地答应了。

“谢陛下。”丹觉再次跪下，行完叩拜礼便利落地转身，走出大殿。

下朝后，几位大臣满腹忧虑、面色阴沉，一道去了紫宸殿，想劝谏皇帝收回成命。

即便如今朝外形势严峻，诸侯跋扈、临楚强势，也不能效仿属国的规制给属国来的和亲公主办选夫宴啊，这成何体统！

作者有话要说：查了一下古代用周岁还是虚岁，然后才知道，原来古代没有周岁虚岁的说法，就只有虚岁那种算法，过年加一岁。所以男主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小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