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2）

还好这一次，温倾并没有错过

他听清了少年说的话

一句叹息，像是在自嘲

“如果，是我呢？”

温倾：“……”

好不容易听到一句话。

但，这是什么意思，有人能解释一下吗？

季子钲的笑变得有些苦涩，他反复喃喃

“如果——”

“是我呢？”

温倾反复地咀嚼着这一句话，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突然间觉得这不是一个疑问句，少年就像早就猜出了答案，却不肯相信罢了。

幸亏问心前两问都不会有什么大碍，温倾决定猜不透就不猜了，还是静观其变就行。

转眼间，人们渐渐停止了哭泣，脸上的泪迹已干，气氛中的忧伤逐渐变淡，“问心”第二问差不多结束了，只有少部分人还不愿意从情绪中抽身，还在小声呜咽。

大部分弟子开始了第三问，问贪。

空气流动似乎慢慢变得停滞，温倾打起了精神，仔细审视着每一个人的神情。若有异样发生，便准备把对方从幻境中强行唤醒。

毕竟此时，才算问心真正开始。

***

季子钲现在正站在一条河边，河里都是摇摇晃晃的小河灯，铺成整整一大片橙色。

师兄正看着他，可能是灯光的原因，表情有些温柔。

他唤道，“过来。”

季子钲走到对方面前，对方眼中居然有了笑意，瞳孔中倒影着的，除了烛光，便是自己。

“如果是你——”温倾开口了。

师兄居然听到了自己的话，少年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如果是你，我便弃了这入清峰大师兄的身份，你愿修仙，我便陪着你，你若修魔，我也陪着你。”

温倾温柔地笑着

“要是昆仑的人杀了过来，我们便一起挡，要是魔族的人打了过来，我们便一起扛，要是你觉得这天地都容不下你，我便与你一起反抗这天地。”

灯光下，师兄的眸子微微垂下，语气再也不像冷清的月亮，变成了太阳

“我们还可以结为道侣，我并不在乎你是修仙还是修魔，还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既修仙又修魔，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师弟，我的四师弟季子钲。”

“无论是昆仑定下来的那长篇规矩，还是其它什么东西，这些我都不在乎——”

“我会跟着你。”

“我只在乎你。”

一句句荡漾在了少年心上。

季子钲一步一步地靠近，“师兄可是知道了点什么？”

“全部知晓。”

“那师兄说得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两人间不剩下什么距离了，几乎鼻尖对上了鼻尖。

“师兄愿意与我结为道侣？”

“愿意。”

少年长了不少个，如今和温倾站在一起，都比自家师兄高了半个头，听到对方的回答，他忽然伸手抚摸上了温倾的脸，脸角的幅度，是说不出的柔和。

温倾见状并没有制止，不怒反笑，笑得温柔，就像被寒气笼罩的冰川被阳光破开了一道口，一朵花就借助着这点阳光开放了。

两人鼻尖对上了鼻尖。

都能感觉到对方说话扑在自己脸上的气息。

有些痒痒的，却谁都没有侧开脸。

“师兄笑起来真好看。”季子钲道。

温倾有一对剑眉，鼻梁高挺，脸棱角分明，平时不算板着一张脸，却也没见他笑。

季子钲双手从额头一直到脸颊，他轻轻地抚摸着，像是在抚摸一个精致的易碎宝物，带着圣神的味道。

最后是下巴，他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

收了手，叹道，“只是可惜了——”

温倾语气温柔，“什么可惜了？”

少年微微抿唇，笑而不语，直接与温倾对视

许久，他道

“可惜了这个幻境，我本以为做工会再精细一些。”

“你太不像了。”

“我喜欢的师兄，他时而高冷得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可当你真的接近他时，他嘴上虽然不说，但他心里会妥协，慢慢地在心里给你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置，把你放在那里，让你安稳地躺着，甚至让你无暇顾及以后的烦恼。”

“他会用他笨拙的温柔，让你觉得此刻正好。”

“他的温柔，不是眼，不是眉，也不是用什么言语。”

“月光是有温度的，他的温柔是从内心中出来，是别人无法比拟的。”

季子钲靠得越来越近，甚至还能看出对方睫毛在微微颤抖，他只要再微微一偏头，便能吻上去。

“你们不像。”少年道。

话音刚落，两人间的距离瞬间被拉开。

“你不是他。”

说完，他背过了身去，不再去看眼前之人。

许久许久，心底滑过了一声叹息，“只是可惜了——”

“这要不是幻境...”

“要是真的就好了。”

“师兄…他还没有对着我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