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2）

再看林本木，双唇翕张欲诉，双目隐然有光，显是大为触动。哪还用得上她？卢念一个足矣。

但听林本木沉吟片刻，终是道：“你说的是，秦姑娘也说的是，我、我原没想这样多。师父曾道，夫人者，知恩义，晓廉耻，方可立于世。凡他人施恩，不可忘，不可不见，不可枉顾恩情，不可恩将仇报。师父所言林某断不敢忘，也曾发愿，定要言行守一，以身证道。却不曾想，只报恩一样，仍有如此诸般变数在其中，其变化之无穷道，林某浅薄，竟不能参悟。可叹林某愚昧，并未参透师父话中真意，却又时时提及；实为不解，却作妄解，着实有愧师恩，也有愧于阿念与秦姑娘的一番好意。林某在此谢过二位，日后定当时时自省，不敢再犯。”言罢，她竟起身，端端正正行了一礼，秦怯瞧着有趣，也像模像样拱手回了一礼：“不谢不谢，要谢你还是好好谢谢卢小姐罢，她才当真是‘良苦用心’得紧呢！”说着便拿眼去瞟卢念。

卢念经方才林本木这一番郑重道谢，本已面色微红，眸光闪动，似喜似嗔，这会又被秦怯特特点了名，更是羞赧不已。但见她掩口轻咳一声，目光低垂，脸也被遮去大半张，举止含羞，开口却从容：“还是谢秦姑娘的好，秦姑娘虽与我二人非亲非故，却这般尽心尽力，本已于我二人有大恩，如今更是又多了点拨指教之恩。非但阿木要谢秦姑娘，我也该再谢一回才是。”她这席话落落大方，入情入理，秦怯虽不愿再受她二人大礼，一时间竟也挑不出错处，只得任她二人又躬身拜谢一轮，也略拱一拱手，草草应了礼，心下却只盘算着该如何将这两尊大佛送走的好。

礼既毕，秦怯见二人复归其位，皆神色泰然，似再无所虑，便又重提旧话：“咱们便约好了，你二人回去后，除却我交代的那几句话，依样说给卢老爷听，旁的话一句别说，旁的事一样别管，养好身子要紧。报恩之事也切莫再提，此间种种我虽不便明言，却也衷心劝二位一句，这事你们管不得，也不须管。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你们既要快活一生，就别自找烦恼。施恩的未必是施恩的，没准不是你们欠了她，反是她欠了你们。”她正说到兴起，偏又生生止住，轻笑一声，话语中似有所指：“爱恨情仇，向来相依，无爱便无恨，无恨亦无爱，有情方有仇，无情难生仇，正如阴阳之道，相生相克，无须执着。”不待她二人有何反应，秦怯又绽了笑，道：“人生在世，难得清闲，更难得有情人，你们如今倒是两样俱全，还多一样富贵，旁人再求也求不来的好日子。不说旁人，我这儿可还羡慕得紧呢！”

二人方还应“是”，这会又忙得只道“不敢”。白及见她二人如此小心，一阵笑叹，另起话头道：“方子我已开好，用量、用法皆已写明，这便给林姑娘。待会儿还要劳烦林姑娘再随我往前头去一趟，我这儿尚有些现成药材，你们先抓了带回去吃着，岂不便宜？”

林本木起身接了药方，又要拜谢，却被白及阻了：“你既认我作师姐，我便拿你当自家人看待，这礼便省了，你二人好生过日子，我这心才算踏实了。”卢念看出白及心思，也来扯她衣袖，林本木这才作罢，却又道：“来日白师姐若有所托，林某自当竭尽全力，不敢有辞。”

白及失笑：“你有这份心便很好。”她便起身向外去，转眼已至门前。见那二人还愣着，行动滞缓，秦怯却没了耐性，拍着手催促道：“我们这儿可没请外客用饭的规矩，清粥小菜也比不得卢府大厨的珍馐美味。你们快些回去，咱们都赶得上夜宵，再拖下去，你们误了饭点也就罢了，左右还能请厨娘开个小灶，我可是要饿一夜的！”

她语声委屈，却没人信她，只赚得白及瞋她一眼。秦怯只移开眼去，噘着嘴佯作不见。

逐客令一下，卢念也不是不识趣的，拉着林本木便随白及疾步向外间医馆去。秦怯与她二人挥了挥手，算是作别，神情举止俱是敷衍，半点留恋也无。见三人身影转出门外，隐入沉沉暮色中，秦怯总算长舒口气，仰头瘫在椅背上，再不愿动弹。

白及回来时，便见她四肢垂下，两眼发直，死物一般挂在椅上，不禁噗嗤笑道：“哪来这样累？卢小姐和林姑娘，哪个今日不比你累，可都没像你这样。”

秦怯不平，嘟囔道：“怎么不累！她两个是出题的，我是解题的，自然是我比她们累。如今她们倒是高高兴兴回去了，我还得明儿赶早东跑西跑，累的日子还在后头，我这不是越想越浑身发软……就是起不来。”

白及笑道：“这可怨不了旁人，是谁一口应下，非要管这事的？且这人不久前还头头是道，把事都分了出去，自己倒落下许多清闲。”

她这般揶揄，秦怯却提不起劲与她逗趣，叹气道：“是我，就是我这么个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一说就动，一动就愁，明明怕麻烦，还自找麻烦，上哪再去找我这么个傻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