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2)
齐冬梅对养父母的感情大概是赵学清不能理解的。
养恩大于生之恩,这是齐冬梅最能体会的一句话。她的生母家中条件并不差,更不是养不起孩子,但齐冬梅一直觉得她的亲生父母亲寡情,孩子怀胎十月生下来就像物品,有人来要就毫不犹豫地给,大概是嫌孩子多麻烦吧。
齐冬梅被送人的时候已经有了记忆,她依稀记得当时母亲还毫不在意甚至玩笑似的问她一句:将你送人好不好?
当时自己怎么说来着,是了,自己哗啦啦流眼泪,只一个劲说:我能看门,我不走。
恁是当时她的养母,闻言落泪不忍心,可她的母亲只是笑笑,仍旧让齐母将她领走。这一幕在齐冬梅的脑海中一直如印刻的画布般清晰,毫无褪色。哪怕后来她的亲生母亲离世前曾托付她的大姐将送出去的孩子一一认回,病床前,她也没落一滴泪。
认回了一众姐妹,大家感情倒是十分好。她的大姐在亲母身边长大,为人也比较疏离,但其夫经常给别墅区做园林设计的,接触非富即贵,挣钱要比旁的人来的容易,家里条件一直算不错的。因此逢年过节,这个长姐总是大把的吃穿贴给妹妹们,而齐冬梅是唯一一个还未出嫁的,不仅大姐,其他几个姐姐也对她分外上心,齐冬梅心中总算因这迟来的血缘亲情感到宽慰。
这几个姐妹中,最让其挂心的是她三姐。齐冬梅常觉得,一个人命苦的时候,大约这一生都是含着黄连的。她三姐从襁褓中被生母送人,送的人家是外地逃难来的,家乡遭了水灾,孩子染了疫病走了,夫妻两人不愿再生,就抱了她三姐。夫妻二人都是凭体力活吃饭,家里条件可算艰苦,一年到头也难尝到荤腥,她三姐总是很瘦面色蜡黄。后来,总算熬到嫁人,对方又不是个勤快人,她三姐每日陀螺一样忙个不歇,回来还要被各种谩骂,饭烧迟了烧淡了都骂。在一次争吵中,她三姐凌晨冒着大雨骑三轮车出去进货,被车撞死都没人知。而她那黑心的丈夫,妻子失踪几天不管不问,也不去找,还是后来有熟人看到路上张贴的启事,家里人才知道她三姐出了事。
人说好人好报,齐冬梅有时觉得这话简直是胡扯,如她三姐这样的人,出生没靠着父母,婚姻没有良人,偏那一事无成的三姐夫,因着后来两个儿子争气,不仅活的好好的,还得儿孙孝顺,一把年纪了甚至想着续弦。
齐冬梅重生后,曾特地去找过她三姐一次,彼时她三姐还对那个男人心存希望,齐冬梅明里暗里说了几次,她三姐并不放在心上,齐冬梅是有些无力的,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即便自己重回一世,也不能扭转命运的坤盘,一个人的命数,是不是早就刻好了。
越是如此,齐冬梅越发感激她的养父母,不仅对她百般呵护,在那个许多人不识字的年代,供她一个女孩读到高中,真真当亲生女儿疼着,也从不想着通过嫁女儿大捞一笔。是以齐冬梅自己从来不怕受委屈,怕的是父母,她讨厌父母因为自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上一辈子,她的订婚酒被闹了一番,她的父母直到自己结婚那日还被人背后小声议论,她知道自己父母不在乎,可是她不愿自己的父母受任何委屈。
齐冬梅抿着唇不说话,赵学清手足无措的坐着,直到齐母进来让二人帮着装黄豆,两人才结束这有些剑拔弩张的低气压话题。
黄豆是本地的小黄豆,无论是打豆浆还是煨汤都格外香浓。齐母装好一小包豆子留做种,又包了一大包让赵学清带回去煨汤吃。赵学清住的篷子嘴和齐冬梅的齐家村虽然隔得不远,但是赵学清那边属于稻农,一到夏天,地里都是金黄金黄的稻子,秋天割掉稻子便种荸荠,深冬里,一挖都是鲜甜鲜甜的荸荠。齐家村属于菜农,春天是黄澄澄的油菜花遍地,入秋后也有脆甜甜的白萝卜。自打地分到户,家家干起活来都积极,土地养人,人也紧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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