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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之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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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之夜

坐在略略摇晃的马车内,香宝偏头看向车窗外,范蠡正带着一队骑兵走在马车前。

他们正在前往土城的途中。

那晚史连带她回到越王府,她当着越王的面,和君夫人讲了三个条件:第一,放过留君醉里所有人;第二,寻找卫琴的下落;第三,由史连护送她去土城。

此时,在前面驾着马车的,正是史大将军。

堂堂一个将军,沦落到替一个女人驾车,想必是十分憋屈的吧。谁让他下手伤了卫琴呢,真是活该。

一阵冷风从车窗里吹了进来,香宝哆嗦了一下,忙放下车帘,裹紧了身上的大氅,那是莫离给她做的,她把莫离的东西都留给文种了,独独留了这件大氅,是春天的时候就开始缝制的,十分暖和。

文种试图阻止她去土城的,她没有听。对于文种来说,面对着她,面对着莫离的妹妹,也是一种折磨吧。不如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范蠡也百般阻挠,可是他能以什么立场来阻止她去土城呢?一旦没有立场,那么纵然他的阻止再真心,也都显得那么的薄弱……不能阻止,便陪着她去,结果便出现了本章开头这一幕……

可是这样又如何,也只不过是亲手将她送去土城罢了。

香宝缩了缩脖子,将脸埋在那一片温暖中,然后抬头按了按额头,头很痛。

如果是往常,早该病了。

可是这一回,她不能病,也不敢病。

第一次知道,原来生病,也是要有资格的。

现在的她,连生病的资格都没有了。

若是以往,心里有什么难受,有什么不痛快,便任性地生一场大病,一睡便是一整个冬天,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反正还有姐姐,反正醒来就会看见姐姐。

她总是那么想的……

可是……现在姐姐不见了……

所以不敢生病,因为……她怕自己病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其实醒不了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她还牵挂着卫琴,还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如果卫琴还活着,她又怎么能死。

她是他的姐姐,唯一的姐姐了。

怎么样……也不该丢下他一个人。

不敢想象那么小的他,是怎么样一个人活过来的,在恶人的逼迫下当过小偷,在比武场里搏命,甚至……杀人。

想起那一晚在留君醉,被揍得像猪头一样的卫琴梦里喊“娘”的样子,她的心便忍不住揪到一起。

姐姐总是聪明的,知道她明白了卫琴的存在,就一定会撑下去。

卫琴,我会撑下去。

所以……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找到你……

然后我们一起生活,什么都不管了,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我会对你很好,像姐姐一样给你做冬衣……

马车一直摇摇晃晃,香宝裹着大氅,缩在马车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留君醉,也是冬天,她斜斜地靠在窗边观雪。

“香宝……”莫离推门进来。

她转过身,歪着脑袋笑,“姐姐。”

“这么冷,怎么不关窗。”莫离皱眉,上前替她将窗子关严实,拉她在铺了厚厚毡子的榻上坐下,“手这么冰,当心再受了寒。”

“嗯。”香宝在她身上蹭了蹭,仰着脑袋撒娇。

莫离笑了起来,握着她冰凉的手,给她取暖。

“吱嘎”一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香宝“砰”一下撞到头,猛地惊醒,抬手揉着发红的额,掀开车帘,只看到史连宽阔的后背。

“发生什么事了?”香宝戳了戳史连的背,问。

史连没理他。

“喂……”香宝推他。

史连回过头,看她一眼。

香宝瞪他。

“范大哥……”一个娇娇怯怯地声音。

香宝立刻明白了。

史连挪了挪位子,于是香宝看到了那个楚楚而立的女子。

天正下着雪,她却衣裳单薄,一个人孤伶伶站在路边,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了。

“你怎么在这里。”范蠡皱眉。

“夷光本就是跟着范大哥从苎萝村里出来的,如今范大哥不在会稽城……”柳眉轻蹙,她微微低头。

这里离会稽城已是很长一段路,难以想象她是怎么过来的,而且还早早地等在这里,她是怕范蠡不肯带她去,所以一个人跑了出来?

香宝看了看她的鞋,又脏又破,。

范蠡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翻身下马走到她身边,解下大氅替她披上,“上车吧。”

西施忙点头,急切地上前一步,身子一歪,便跌了下去。

范蠡上前一步扶住她,“怎么了?”

“脚……有点麻。”

范蠡低头一看,那鞋子踩着雪,化开的雪浸湿了她的鞋,偏又结了冰,怎么能不痛。

香宝好整以暇地斜倚着靠垫,看着范蠡抱着西施走向马车。

看到香宝的眼睛,范蠡不自觉地顿了一下,“她的脚伤了。”

“这样啊。”香宝笑着点头。

“能不能……”

“让她上来吧。”香宝打断了范蠡的话,很爽快地答应。

看着范蠡小心翼翼征求她的意见,香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其实她知道,范蠡并没有任何的错。

他有什么错呢……失去记忆,不是他的错,关于西施,她也没错,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他……一向是那么温和的人。

而且他……是越国的大夫,心系千万百姓,肩负越国兴衰,从来情义都是难两全的。

姐姐的话从来都是对的,只是当时她不肯听而已,范蠡是英雄。

而英雄,是她要不起的。

所以,她不要了。

她不要他了。

不要了。

马车又开始摇晃起来,香宝闭着眼睛打旽。“谢谢。”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

香宝当没听见。

“对不起……”

香宝还是当没听见。

“我真的不能没有范大哥……”她低泣。

香宝睁开眼睛,面对如此梨花带雨的美人,要是以前,香宝一定把她往摇钱树上想,现在她却没了那闲情逸致。

西施含泪看着香宝,“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只是暂时忘记你……所以,所以只要你们一见面我便会好担心,担心范大哥会忽然想起来你来……担心范大哥会不要我……”

“结果,他真的还是想起你了……”

她哀哀的哭。

香宝只是看着她哭,说不清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我会死……没有范大哥我会死……”她忽然冷静下来看着香宝,面上表情有些奇怪。

香宝忽然想笑,她便真的笑了起来,然后缩了缩脖子,继续打旽。如此几天,都相安无事。

车轮轧过有些沆沆洼洼的地面,马车摇晃得有些厉害起来,一阵寒风透过车窗的帘子吹进了马车,香宝瑟缩了一下,将大氅裹得更紧了一点。

好冷呀。

马车停了下来,香宝仍然懒懒地缩在原位,没有动弹。

车帘被掀开,香宝忍不住又是一阵哆嗦。

抬头一看,是范蠡。

“大雪封了山,今天可能进不了城了。”范蠡掀开车帘,口中呵气成烟。

香宝仍然闭了眼睛半靠着坐垫,没有吱声。

不一会儿,西施下了马车,香宝仍然没有动,天气真的太冷了,她感觉自己只要一动,全身的骨头便都在哀叫,仿佛随时会散了架一般。

“下来烤烤火,会舒服一点。”范蠡小心地掀开车帘,不让风透进去。

香宝没有反对,因为她根本没有力气反对了。

无力地靠在他怀中,香宝不自主地偎进他怀里,汲取那一点温暖,由着他扶她下了马车。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识可言了,全凭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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