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归途（一）（1/2）

初夏的风从南窗而入，幔帐在风的拂动下如羽毛般轻盈，一下又一下，露出空隙。刘君坐在桌子边，他微微抬头看着南窗那颗晚开的桃花，而我则是看着他。他大约是感应到了我的目光，于是扭头看向我，我微微一愣，转瞬又闭上眼。

“我去看看阿圆煎好药没。”他起身冲这边说道，我没回答，他便离去了。他刚走，去送大夫的韩云便回来了，他挑开幔帐，心疼地看着我。我微微一笑，说：“哥，你想骂我就骂吧。”我心里倒是渴望他可以像平时那样，但他却没有。耳边传来重重地叹息声，沉长又凝重，他说：“等你好些了，我们回西雁。”

“明日就回去吧，这点病不碍事。”我笑说。他沉默了，接着便点头应允。回西雁是我现在仅存的一点希望，也许，这算是逃避，但此时的我并没有能力来面对这一切。

初夏来临，六月的日子没有开一个好头，悲伤之下迎来了我人生的第十五个年头。女子十五而及笄，是成婚的年龄，可是这对于我来说该要落空了。我伸手摸到枕头下的那根发簪，入手的冰冷让我不禁一颤，想了很久，我终于将发簪拿出来。

韩云见到这个发簪，眉头紧蹙，一双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我将发簪递到他面前，说：“哥，你帮我把这个还给七殿下吧，就说玉儿没福分嫁给他。”从记事起，脑海里便在幻想未来的夫君会是个怎样的人，等见着他的时候，他也没让我失望。只是，我与他，总归是镜花水月，有缘无分。

韩云拿过我手中的发簪，他抿抿嘴唇，说：“哥哥会帮你交给他的。”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微微侧身，掩饰自己欲哭的脸庞。

“七殿下，你怎么不进去？”

屋外忽然传来阿圆的声音，让我与韩云都惊了一下。他大概听见我刚才那番话了吧？——也好，这样的方式对我们都好。我背对着屋内，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不知谁端了药在我床边坐下，苦涩的药味涌入鼻腔。

“吃药吧。”是刘君。

我僵住了身子，不知道该不该转身，他也一直坐在床边没走。直到后来，他将药放在一边，然后轻柔地将我身子扳过来。我抬眼看到他俊秀的脸上，有温柔的笑容，心里不知为何隐隐作痛。我极力忍住眼泪，以及莫名而来的羞耻之心。他端起药，轻轻吹着，接着用瓷勺搅拌一下，舀了一勺子伸到我嘴边。

“我放过糖了，不会太苦的…。大概也会苦一点。”他唇角微扬，那双凤眼也弯弯如月。我张开嘴，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喉咙滑入腹中。到底还是很苦，我皱皱眉头，他见了，却笑得更开心。

“你以后得把身体养得壮壮的，这样就不会生病，也就不用吃这些药了。”他哄我，仿佛我是个孩子。对，我在他眼中一直都是个孩子，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像孩子一样的女人呢？

我深呼吸一口，拿过他手中的药，一口喝尽。他诧异地看着我，瞥眼间，我也看见他的拳头紧紧攥起。韩云每次愤怒的时候都会攥紧拳头，那他呢？他为何要攥紧拳头？

药的苦味在我口中弥漫开来，我胃里更是翻江倒海。我忙将碗塞回他手中，然后躺下用被子盖住头。可是，他却一直坐在床边，未离去。直到韩云唤他一声：“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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