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重楼烟(1/2)
白无常又颔首笑了笑道:“我有个不请之情,还望二王爷能一并准了。”
楚江王仍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不晓得他的心中所想:“无常爷请说。”
有一瞬间,楚江王与白无常之间对视的气氛冷淡的有些发冰,我瞧白无常握着哭丧棒的右手明显有些僵硬,指关节僵的发白,好似在下定很大的决心,他身边一众当值的小鬼差们,也都不约而同,静默的盯着楚江王和白无常。
白无常冷了一下脸抿了抿嘴唇,很快又恢复素日里常见的笑脸:“若二王爷手中的死簿与我手中的死簿同为一本,恳请二王爷行个方便,提一个案子上来准我再拘一个生魂一同返回酆都,可以节省些时间,不知二王爷意下如何?”
其实白无常笑得正常,但我却怎么瞧怎么觉得,他这笑明显是其中有诈。
楚江王瞧了我一眼,又瞧了手中的死簿一眼,不为白无常提议所动的道:“神荼姑娘意下如何?提一个案子上来,也好叫无常爷不至于再多跑一趟?”
我一边感受着楚江王和白无常之间,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心机对心机过上两招的不友善气氛,一边似乎并没有领会楚江王意图的含糊道:“我都没问题,如果二王爷觉得也没甚么问题的话,提一个案子上来也不是不可以。”
楚江王再次不言不语的瞧了我一眼,瞧得我有些脊柱发麻,我如今对楚江王瞧我一事已经怕之入骨,他一瞧我就紧张,楚江王大抵是瞧出了我的不自在,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会道:“既如此便准了。”
接下来我就一直在听白无常身边的小鬼差们,从旁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咱们这是要跟二王爷去哪里啊?”
“哎呀,不要废话!咱们无常爷难得请二王爷开恩,还不快点跟上!”
“哎,哥哥,哥哥,你们等等我们几个啊!”
我私以为他们若是再这样大喊大叫下去,恐怕真的就要显露真身,于是在又一个拐弯的时候忍不住道:“你们是头一回到阳间来办案啊?大呼小叫。”
“是啊是啊,不瞒神荼大人说,我们几个今儿都是头一天上岗啊!”
我听到这答案委实都快眩晕了:“酆都里做鬼差的规矩你们可晓得?”
嗯,啊,啊,唔,一片不明所以的哼哼唧唧的哗然之声,显然都不晓得。
我瞧着他们一个个睁着双无辜圆润的大眼睛,料想白无常整日里忙得没空带新兵,于是沉了一口气快速讲了几条常识性的规矩,末了又特意把语气加重在鬼差到阳间办案这一条上:“你们无常爷可以带鬼差自由行走于阴间和阳间办案,但是在阳间,重点在这里你们都听仔细,务必,一定,绝对不可以被活人瞧见你们的真身,也务必,一定,绝对不可以插手阳间的事,否则会被视为渎职是要受罚的。不仅是你们当事的鬼要受罚,如果情节严重连你们无常爷也跑不掉,九王爷殿里的无间地狱都晓得吧?”
有一两个点头应允的,还有一两个一头雾水的,剩下的都是一脸的茫然。
“平等王九王爷的殿里有座无间地狱,无间地狱旁边有座大牢,犯了错处的鬼差都会被酆都大帝直接关进大牢里,所以在阳间学会隐身和闭上嘴巴少说废话很重要,听明白了没?”
又一个小鬼差小声嗫嚅着蹭过来问我道:“那神荼大人,就是我们在阳间不显露真身不被活人发现,就一定不会有事了是这意思吧?”
“没错。”
白无常这一回要拘的生魂是个姓季的女鬼,家住在江扬城是个首富人家。
季府的占地面积甚广,亭台楼阁,府邸中轴线上建了一座湖,名曰碧水湖。
我们到的时候正是午后,湖边有两名女子对坐于亭内,边品茶边观湖。
正处于豆蒄年华的少女放下手中的小杯道:“嫂嫂的茶艺愈来愈精湛了,只是兄长都没空呆在家中品味,委实是太可惜了,明天是中秋佳节,嫂嫂还要一个人独守空房……”
“妹妹别这样说,夫君他在外工作,加之京城中龙蛇混杂,以商人之身处于天子脚下,辛劳远不是我等妇道人家能想像的。”说话的女子虽然瞧起来不过十八九岁,但言谈举止间自有一番成熟的魅力。
“嫂嫂不管甚么事都帮哥哥说话,不晓得哥哥走了甚么运才能娶到你。”
少妇摇了摇头道:“为女子者自该以三从四德为本份,甚么运气不运气。”
我瞧那死簿上写着,少女名为季玲,是季家的二小姐,由于家中发迹不过二十多年,至今还没沾染到半分书香门第的气息,身上仍是以铜钱味为主,而那少妇本姓文闺名芳怡,是季家大少爷填房娶进门的,文氏本是官宦之家,然这十数年间家道中落,至今除文芳怡外,就只剩下一个年纪幼小的同父弟弟,文芳怡算是个善良人,为了让弟弟能进书院学习,便应了季家的亲事。
季玲在连喝了三杯之后便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嫂嫂读书了。”
文芳怡泡好茶后拿出书本准备阅读,这事在每个读书人的眼中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对于商贾出身的季玲来说,因书与输同音,故而一向对书敬而远之,文芳怡笑着跟她别过,端坐在亭子内细细品味刚刚沖泡的香茗。
“小心,你们晓不晓得要多少钱?假如有一点点弄破,我马上打折了你们的狗腿!”突如其来的怒骂声打破了湖畔宁静的气氛,没过多久,十多名男子搬着各式各样的装饰品自道旁经过。
领头的是季府的管家孙老头,人过中年大腹便便,脑门上秃得油光铮亮。
他在季家还没发迹时就为他们工作,虽然能力不算太高,但胜在为人忠心,也没搞出甚么很大的岔子,所以季家发迹之后便让他做了管家,孙老头出身于穷苦人家,对读书人有种莫明的敬畏,故而对文芳怡抱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老奴不晓得少夫人在这边,马上让他们离开。”
我听了他的话,隐隐记起我前世的那个爹,我那爹曾经也说过雷同的话。
其实那不过是骗小孩子用功念书的虚话罢了,实际的状况是,甚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老一套的东西早不晓得被推翻了多久,现如今是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低,你们瞧瞧,有哪个文人雅士是怀揣着一打又一打的银票的,又有哪一个读书人不是饿得饥肠辘辘,在官场上被那些擅玩权谋的人,整得叫苦连天死去活来得,所以说文采不能变现一切都是空谈,我长吁短叹了一声
“你们留在这里做事就好,我回房读书。”文芳怡淡淡的道。
一名跟随在孙老头身后的年轻家仆,容貌甚为英俊,黑白分明的双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但转瞬即逝,让刚好望向他的文芳怡以为是错觉。
他那一眼委实是瞧的恰到好处,回到房内文芳怡莫明感到心跳,读了一会书便再次走出门去靠近湖边,这一回的目标是对面的柴房,她躲在廊后墙壁间的狭小空隙间,远远偷望着那名英俊的男仆,当众人完成工作散去,柴房的门终于被推开,此时夕阳西照,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对方的身上,让文芳怡瞧不清对方的样子,只晓得是个个子不高的男子,在房门关上光线重归暗淡后,文芳怡才瞧清来人,那便是刚刚自己偷窥的对象,跟随在孙老头身旁的少年男仆。
少年的行动没有半点视对方为主家的意思,手抵在她的下巴上:“夫人。”
他的眼睛后面有莫明的吸引力:“夫人是在想着我吧?而且还不知为何要来这儿是吗?”声音倒是很柔和。
文芳怡直直的望着他连眼睛也无法眨动,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放松身体不用担心。”少年空着的另一只手,隔着柔软的衣料将她抱起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瞧到这里基本就能明白了,这女子不守妇道,大抵是被浸猪笼而死。
“夫人到这儿来是因为夫人想瞧我,渴望能与我在一齐,因为我是这世界上与夫人最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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