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倾杯序(2/2)
她那一班小丫鬟潮水一般涌向我,我轻身一跃向后退出几米,手在袖笼里暗暗握了一把飞云扇,我想,我连一成功力都用不到,就能把她们都送出秀山堂的院子,压了压性子又压了压,念在南宫墨素日对我不错的份上,权且给他个面子。
远远拱了拱手道:“沉烟姑娘,我还有事不陪了,回见。”
活菩萨发了疯,拖着深衣的长拖尾小跑几步,磕磕绊绊撵上我,捏着指甲尖下死手拧了我的手臂一下:“你这个妖孽!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你!想跑!没门儿!”
这疼来的猝不及防,我也有些恼了:“你到底有完没完!”
沉烟没见过我发火,站在原地呆呆仰望抖了一下,她本就比我矮一头还多,身高上原就不占优势,这下离得近我都能感应到她对我的恐惧,我又向前迈进一步,凭借压倒性的身高警告她:“沉烟姑娘有话好好说,没必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再说就凭你们这些人打得过我吗?”
沉烟愣愣的傻了一会,突然笑起来挽着我的臂弯道:“妹妹怎么就发火了,姐姐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吗,怎么就当真了呢。”
我没好气抽手,沉烟扶我不住带的一个趔趄,站了站稳又道:“好好好,砸太湖石这事咱就不说了,今儿咱们就只说和墨有关系的事总成吧?”
“你放心我没有勾引南宫公子,这事也犯不上谈,我跟你没甚么好谈的。”
“这样吧,你瞧,妹妹你也是收了房的,我呢也是收了房的,日后咱们二人就以姐妹相称如何?做甚么非要自相残杀呢对吧?与其有自相残杀的机会,不如早生贵子母凭子贵嘛!妹妹说我说得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啊?”
“沉烟姑娘,你讲话之前先搞清楚,你是收了房的我不是,人活着难道就只有成亲生子这两件事可以做?其余就没别的事了是吗?麻烦你睁大眼睛瞧清楚,不要总是拿自己的天平去衡量别人,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离开南宫墨是一天都活不下去,我可不是你,没有男子我照样可以活,而且还会活的好好的。”
沉烟愣了一愣道:“没有收房?没有收房那你在鉴月阁里过甚么夜?”
“连这你都晓得?你竟然监视我?”
“我没有监视你!我是不放心墨!”
我呵呵两声:“那你蠢的更是没药可以医了!”
“慕藻妹妹,我可不相信你说得话,你怎么能证明你不喜欢墨呢?”
“你丫一边呆着去,抓紧时间滚到离我最远的地方,谁跟你姐姐妹妹,我没法子给你证明,也没必要证明给你看,你爱信不信!”
沉烟听了我的话两眼冒火:“薛慕藻你这个妖孽!不要脸的小贱人!我可提前告诉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墨是我的,以前是,以后是,永远都是!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你那些小心思我都明白着呢!我再说一遍,我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你要是惹急了我,我可是甚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有好一会,她那一班小丫鬟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整个秀山堂的院子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的呼吸声,面面相觑。
她那半癫狂叫嚣的样子,真让我有种想冲上去扇她几个耳光的冲动,可我还是不想开罪南宫墨,不想因为我的冲动令他有机会迁怒于逸尘。
贵人说得一点也没错,这是在恒山不是在鼎泰宫,更不是在去泉州的路上,这里一切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南宫墨的手里,我必须遵守这里的游戏规则。
万一南宫墨对她有真感情,我岂不是一上来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还是暂且忍耐一下比较好,又不是长期住在这里,何必给自个儿找不痛快,她这人的行事为人小禅也都是说过的,依我看她就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傻女人,对南宫墨的爱,简直快要把她自己给逼疯了,我暂时还没有发疯,又何必同一个疯子较真,还是由着她自生自灭,说不定哪一日南宫墨玩腻了,一张银票就会把她打发走。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采取三缄其口的做法,能不多话就不多话,权当甚么也没有听到,我不做声沉烟更加恼火:“薛慕藻,你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妖孽!真不明白当正房有甚么好!你为了能当正房,连这种假扮男子的伎俩都能想得出来!我真是甘拜下风!真是佩服你牺牲自己的勇气啊!还说你没有勾引墨,还说你们之间甚么事都没有!既然没有,你为甚么不敢证明给我看?怕是你不能自圆其说,证明不出来吧!自打我在莲华殿里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不是个甚么好东西!没成想你这还是怀揣着野心而来啊!我公公婆婆年纪大了,瞧不出你的真面目来也就罢了,现如今就连墨都被你给洗脑了!可见你的手腕还真是不一般呢!甚么指腹为婚,甚么未婚妻,依我看都是假的!都是你自个儿编纂出来骗墨的!呜呜呜,我怎么这样子命苦呢,我爹也死了,公婆也不明事理,夫君又背着我偷人,我还能找谁说理去啊,我不如,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
我的太阳穴又开始一跳一跳鼓鼓做疼,沉烟哭得我乱死了。
沉烟把南宫墨对她薄情的责任,全部推到我的身上,于是我的身份从情敌一路高升至破坏人家家庭,沉烟为了自己的家庭,为了自己的未来哭得死去活来,我百口莫辩的从旁静立,看起来就特别不是人,特别没有同情心,特别恶毒。
我在心底对沉烟的心机不得不竖大拇指,活菩萨果然十分有后宫权谋之才。
小丫鬟们一时间变得手忙脚乱起来,打伞的打伞,抬人的抬人,擦薄荷油的擦薄荷油,终于把沉烟给拖走了,我一个人用力按住太阳穴无力坐下来。
对于女扮男装觉得惊奇觉得妖孽,沉烟是我认识的有且第一人。
即便给她男装她也未必能穿出妖孽的气息,这话充分解释了她头发长见识短的没见过世面,其实嫁给南宫墨,正房与侧室基本没分别,反正迟早还会遇到诸多侧室,只有沉烟才会选择死等南宫墨,最终下场无非是把自己等死。
她说她自己命苦要找地方去说理,我不明白她有何理好说,我不明白她的命有何可苦,真正应该说理的人是我,说我老爹如何被人陷害致死,说三哥为了保我一命死得有多凄惨,说我一路上遇到过多少次伏击,涉过多少艰难险阻。
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叫了声:“丫头。”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