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涌动2(1/2)
“佳期将至,女儿特请去玄清观中祷告三日,一来平定身心,二来为大齐永昌求些福荫!”媛将昨日在父王面前的陈词念了一遍,掩嘴笑了:“这次祝祷只我们两,可以免了那些繁文缛节,光明地正大游山玩水!”
“而且祝祷最少三天,加上我们沿途游玩优哉游哉赶路的时间,至少可以玩上七天。”我得意地说道。因是祝祷,我提议不带宫人随行,凡事恭亲自为,方显祷告诚意。于是我挡掉小高仙草这两个碍事的人,只带上两队侍卫就上路了。
七天时间,只我与媛独处,已足以让我渗透些心意。
都快一年了,我一直假扮成一个懵懂无知的妹妹,本来我害怕有的事情言明了,会打破我和媛现在的关系,可如今各国求亲一日比一日急,我再有顾虑,也得拼着胆子让媛知晓我的心意。否则媛真去了他国,我哪还有转圜余地。
此刻我们的马车正走在滨水的官道上,官道商贾来往,而且滨临淄水,还能欣赏江边风情。媛倚在榻上,任车窗大敞,夕阳余辉在水面上迤逦,又随春风吹进车内些许。
“百里奚,这都傍晚了,可有跟驿长联系好过夜的地方。”媛唤来百里奚问话。
“公主无须担心,骑马前去探路的侍卫回禀,再走约莫半个时辰就可以到玄清观,天黑之前必能赶到的。”
玄清观是齐国政府的合作道馆,宫中女眷祝祷祈福什么的都回来这里。因为这是一座女观,避免宫中女眷乘出宫祝祷之机秽乱宫闱。当然,也是历任的齐王死后,没有子嗣的妃嫔的最终去处。但我选这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这是整个临淄唯一一座没有修在山顶而是在山脚下的女观,方便我们祝祷期间溜出去玩。
本来我很奇怪,修在山脚下,怎防的住思凡的女道士夜里出去私会情郎,更别提万一哪个先王妃嫔耐不住寂寞给先王戴绿帽子。结果到了才知道,原来这玄清观分山下山上两处观址,山下修行的都是普通的女道士还有道长,先王妃嫔才在山上的观里。感情是不防小道专防遗孀。区别对待。但比起他国,先王身死,无子嫔妃一律殉葬的规矩,齐国已是人道许多。
天色已暗,今日便歇息下来。第二日的祷告不过就是早起沐浴焚香,念几句经,磕个头就完事了。我和媛便四下走动,见观中幽兰青墙,松柏映湖,的确是静心修行的好地方,但对于专程出来游玩的我们多少显得味道寡淡,便计划着出去玩。
眼见偶尔走过身旁的道姑花样年纪,步履间却透出老态横秋。媛有些叹息:“这些道姑和我们差不多的年纪,却困在观中青灯古道,为修行桎梏自己的天性。”
“哼,不一定,我就不信这满院的道姑没一两个不甘寂寞的。姐姐,你说这道观里久没有走动男人,这次咋们带来的侍卫又帅,会不会有一两个小道姑大着表白的?”
媛还没来得及骂我不正经,便被一个道姑的行礼打断了,跟刚才那几个老态横秋的道姑不同,她容光焕发,终于遇到到像活人的,就赶忙拦下她询问附近可有什么景色宜人的去处。那道姑抿嘴想了一想:“西行十里路有个月牙湾,白天看普普通通,晚上却是有不少人放花灯,满眼都是红彤彤的,像把江点着了似的。”
“花灯有啥稀罕,整个临淄绵延两百里都是江水,早成了一种很普及的娱乐了。”
“公主可知这月牙湾名字的由来,本是淄江的一小股分流,偏生中间的小岛把江水割成了月牙状,湾口窄小,湾中又宽又圆,所以能让湾口的水势湍急成回旋状,所以在湾口放的花灯,大家就写上名字、诗句,看它战战兢兢地的走过湍急的湾口,远远的走上一圈又漂回来老有趣了。不少定情的男女都会去玩这个游戏,要是对方放出的花灯经过湾口没被淹又能飘回来被自己捡到那才叫注定的因缘!而且那月牙湾宽的地方像孕妇怀胎十月的肚皮,而孕中凶险又恰如湾口的水流湍急,很多怀孕的妻子也会由丈夫带着在花灯上写下未出世孩儿的姓名,一直放灯叫它顺流远去为止,寓意孩儿长大如远去江水般永不复返,灯漂回来或是淹了都要重放的。”
我和媛挑眉看了对方一眼,刚才还在想肯定有不甘寂寞的道姑,眼下就撞上一个。她提到男女定情放逐花灯时那熏染的表情,决计是憧憬的少女才有的。
媛笑笑:“听你这么说,那我们马上启程赶过去要多久。”
“今日恐怕是不行了,二位公主放完花灯,那天色肯定不能赶路了,明天早上起个大早也赶不上晨起祝祷的。不如这三日祝祷结束,公主再去也不迟。”
“如此也只好这样了。可惜这等风情民俗要晚两日才能见到了。”
“好景侃等,两日又如何。只是眼下的时节并非月牙湾最全盛的时节,月牙湾最美在盛夏,若能赶上月牙湾的樱花盛开的话,空中的落樱缤纷,江上的红莲如火,满世界都下花雨呢,那情景才算开眼界!”
“小师傅,这般景色你形容得如痴如醉可是你亲眼见过?我怎么觉得像书中所写过于美好了,该不会是道听途说吧。”
“修行人不妄语。此等景色确是我亲眼所见,与我的形容有过而不无极。”
“那我就更奇怪了,依你所言月牙湾相距此处十里至远,放完花灯必得在外歇息一夜第二日方能回到观里,可我听说玄清观好像禁止夜不归宿吧。”
“额,这是因为我当时正好去镇上采购,歇了一晚。”
这小师傅反应虽快,仍没能掩住惊慌之色。
我与媛对视一眼:“如此,那不知师傅下次采购是何时,帮我们姐妹带上花灯,看着解解馋。走,我们这就去跟道长说,叫她提早安排。”
“这,这怕不好吧,公主来此祝祷本该清心无为,三心二意实在愧对祖师。”
“师傅说的是,但敢问师傅,师傅修行多年同样该清心无为,怎么刚才提到俗世中情会如此形于色呢?”
“道家不同佛家,讲的不是断绝六欲,而是入世感悟,感世界万相而知规律伦理。若一味求断俗而修行,不过是捂着眼睛鼻子走路,世间百态感其欢乐,哀其悲伤,痛其扼腕,怒其懵懂,然后点百家通悟,授其之开化,是为道。”
“师傅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感悟,我心悦诚服。这样一来我便更要与你在道长面前辩驳一番,好让观中别的女弟子也学到你的万一。纵然所见相同,经历相似,不同的人却因为各自的心性不同会产生千差万别的通悟,不如请小师傅再把那十里红莲飘樱的情行再形容一次,看看观中弟子的感悟能也不同在什么地方。”
小师傅终于不再顶嘴,刚才还气势勃发,英气不可逼视,现在脸上却黯然了下来,但我反而觉得她此时风轻云淡,更有修行者的风范:“公主定要刨根究底?也罢,待我梳洗一番,亲自前去见她老人家,禀明我心志便是。”
“师傅勿需如此,我并非想要惩治师傅。我钦佩师傅见识卓然,更钦佩师傅作为女子勇气非凡。方才咄咄逼人只是敬畏师傅,让师傅因为对我等身份忌惮而有所隐瞒,此乃亵渎修行人。我必不会告诉道长,只求师傅坦诚相待。”
“见公主方才的态度,想必已经想到了,还要我坦诚什么呢?。莫非公主还想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吗?”
“非也,我也不是那种好管闲事之人。说来惭愧,本来若是寻常的女儿心思,本宫决计不会拆穿,但方才我随口一问,引来师傅遮掩,舌灿生花令我惊艳之余,心里还有一些害修行人说谎的罪过,再加上师傅临危不惧,处之泰然的气度让我好胜心起,才非要师傅卸下遮掩不可。”我做了一缉。“我心中尊重师傅,只是想师傅能对我态度坦荡。若是师傅能说一句我确实违反观规,至于为什么和谁一起我不想告诉你,而不是遮掩行为。我也决计不会咄咄逼人非要师傅承认。”
“原来如此,公主是要一颗可以藏有秘密却仍坦坦荡荡的心胸。”师傅也施了一礼,“我作为修行者入俗却没能免俗,多谢公主用这番执着拉了我一把。如若没有别的问题,贫道要去看经了。”
“无事,师傅请自便。”
“师傅,我道行浅薄,只是觉得若师傅真有情郎,何不大方还俗,在道观中桎梏此身而修行只是没有定力的修行罢了,只要心中有道,就算身不在观又何惧不能修行。”
师傅半回头,颔首,不发一语的离开了。
那师傅走了老远,我才反应过来连人家的道号都没请教,想一想也释然了。如此超然物外的胸襟,我偏要去问人家尊姓大名果然俗气。于是又拖上媛去逮有木有小道姑轻薄侍卫的。
果然叫我猜对了。
媛这下傻眼了,王家道观,一天之内撞上两个思凡的道姑,齐国民风开放到了这种程度实在叫民风彪悍!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姑在墙角下来来回回的转,胸前捧着个水壶,时而作出把它递出去的姿势,时而又摇头、懊恼的咬着嘴唇。而这墙角后应该是外苑,侍卫站岗的地方。
我向媛挤眉弄眼道:“看看,这青天白日的尚且如此,不如我们晚上让侍卫撤退,再出来看兴许能有更开放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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