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人（2/2）

零零六将木牌递给他：“章七留给你的，他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闻言，零零三他在圆桌另一方席地坐下，“我晕倒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了？”

零零六往嘴里丢了枚蜜饯：“我们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章七把你放倒之后，你没了呼吸，我们都以为他把你拍死了，结果他偷偷给了我们一颗药，让我们带着你永远地离开段影卫，我两避开槐花派和纵马客出了京都之后，一路到灵州都有人接应，之后便上了这艘船，你绝对猜不到船上都有谁……”

话音未落，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两个婴儿高亢而此起彼伏的哭喊声震得每个人阵阵耳鸣，外头穿着麻布衣服的男子一左一右抱着两孩子手足无措道：“六统领，这任务我真的干不来啊！”说完发现自家统领也在，“老大，你醒了！”

零零三一回头，竟然是他的手下三一七，“你怎么在这？！”

三一七努力哄着怀里的两个孩子，小声回道：“统领，我们花州影卫里愿意效忠你的都在呢！”

零零六吐出嘴里的残渣，慵懒道：“没意思，真是没意思……”说完往地板上一躺，问零零三：“章七说你知道咱们该去哪？现在咱们一船人可都跟着你亡命天涯啊……”字里行间的调侃挡不住那股子凄凉，虽说现在可以算是大获全胜，可付出一切去达成此结果的人都不在了。

婴儿啼哭的嘈杂中，零零三感觉耳朵要被吵出血，赶紧让三一七把孩子抱出去：“这谁的孩子……”

他试着回忆章七最后望向自己的眼神，终于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后续都交给你了。

“不知道，章七派人送来的，说是他要是没死，一定来接走他们，死了的话，叫我们一定养活这两小兔崽子，也不知道章七天天在段王眼底下转悠，怎么搞出两个私生子，也不怕。”零零六不喜欢婴儿，嫌弃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一张嘴没着没落，出口就是损人。

零零三想起花州之事，低声猜测道：“一个应该是柳绿的孩子，另一个……”

零零二接过话头：“另一个多半是先王后生下的……”他掌管靖州，紧挨着京都，自然消息比其他人灵通。王后小产后大受打击，最后抑郁身亡，这事本身没什么问题。

王后姓曹，孩子留不下来是一定的，问题是依照咱们段王的性子，断没有理由等到孩子出生时再下手，而章七与章家小姐感情很深，章七小姐又与先王后情同亲姐妹，很有可能因着这一层关系偷偷保下了这个孩子，此行为极可能是王上默许的，毕竟是亲生骨肉。

至于这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哪个是哪个就不得而知了。

闻言，零零六又是不爽道：“章七还真是谁都想救一下，他以为他是谁，如来佛还是观世音啊！最后不定死在谁手里！”

众人知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定是比谁都希望章七能活着。

说起章七，再想到颜不懂，零零三忽然拍案而起，问道：“山庄的地牢怎么样了？颜不懂在里面埋了□□，地牢里面那些全跑出来的话，山庄基本就毁了！”

零零六白眼一翻：“毁了就毁了，你着急什么，不是你帮着颜不懂埋的吗？炸了不正合你意？”

零零二摇头：“离开鬼迷阵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们真的不知道，但昨夜登船前我收到了最后一通密信，零零一已经成了唯一的统领，似乎要将影卫和纵马客合并成王上秘密的亲信兵，并没有传出段影山庄被毁的消息。”

他停顿了一刻道：“倒是颜不懂，死后被王上找到了坟，挖出尸体，挂在城墙上曝晒，告示上说是要挂满七七四十九天。”

“他死了，那些槐花的弟子呢？”

零零二方端起茶杯又放下：“那些弟子和纵马客来回周旋，死伤近半，剩下的被柒零同样带到了船上。”

零零三从未将章七放在眼里，眼下却被眼前一切震撼。

原来章七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趁着所有的统领都到了京都，偷偷把他们仨的亲信调到灵州来候命，他们三的势力现在全在这艘船上，就连槐花派的人都考虑进去了，章七早就明白，跟着颜不懂的话，所有人都可能不会有退路，于是他硬生生给所有人造出了一条路。难怪师傅丝毫不担心自己拿不到槐花令，原来他把离开的路告诉了自己，却把所有的“苦劳”都托付给了章七。

“王上很快就会对青州动手，那个地方已经痼疾难除，不知他能不能根治。”零零二的目光变得幽深，感叹道：“如果不是师傅，我想我会和零零一做相同的决定，王上的确令人钦佩。”

零零六嗤之以鼻：“现在千万般好，可坐在那个位置上，谁不会变？”

此去前路茫茫，一行人此后多半再也听不到京都的消息，与前半生彻底隔绝，不由得想再多说些什么。

经过这次，零零二一改往日人前沉默寡言的性子，絮絮叨叨道：“其实，密信上还提到一件事，这七天里，王上没上过朝，日日在山庄里挖尸体……”

此话一出，三人各自想着什么，一时沉默下来。

良久，零零六望着船舱的木板缝隙，看似心不在焉轻声道：“往后我们不再需要编号，该取个名字才对，不如我们全都姓章吧，等到了地方，咱们建一个帮门派，叫章氏剑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