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儿八经的第一百四十一 ..(2/2)
谢连将程涟笙送回云轩阁,便告退回了御书房,即欲将此番西洋公主所为禀于陛下。
然而入了御书房,却见陛下一动不动地觑着书案上的奏疏,整个人似被定住了一般。谢连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旁站着,低垂着首,不敢发出声响。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陛下终是有了动静,她执起珠笔,在奏疏上写下一个“准”字,之后便再未取下一本,只是静坐。
谢连站了许久,然陛下仍未察觉到他的存在,他悄悄抬头望去,见陛下似是在出神,眸中犹带几分茫然之色。
“陛下。”谢连忍不住低声唤道。
李凝月这才回神,目光瞥向他,问道:“死了?”
谢连躬着身子,迎着她的目光,微微摇首。
李凝月略一蹙眉,敛下眸去,只听谢连道:“截指,抉目,净身,还剥了面上的皮。”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西洋公主令奴将赵拓放回北国。”
李凝月垂眸听罢,顿了片刻,缓缓道:“这般活着,倒不如死了。”
谢连低了低头,极为认同。
夏季的雨一贯来得出乎意料,来得快,又来得大。雨越下越大,至傍晚,已变成了大暴雨。
程涟笙回到云轩阁便沐浴歇下了,至酉时三刻方起得榻来,搬了张软榻,坐于殿门内,看着雨帘发呆。
李凝月入阁时,她的目光才从雨帘移开,落到那一袭玄色常服上,后见那雨丝斜斜飘入谢连所撑的油纸伞,知李凝月必是淋到了雨,她蓦地站了起来。
“你淋到雨了。”
待李凝月走到近前,程涟笙一面说一面自袖中取了方锦帕,递与李凝月。
李凝月伸手接过,在脸颊上贴了贴,道了声:“无妨。”
“你这几天身子弱,不能受凉。”程涟笙弯了弯唇,略含笑意地道:“陛下冒雨来看我,要是病了,我担待不起。”
虽是关切,话中却不乏顽意,李凝月抿了抿唇,眼中有浅显的笑意。
厨下已备好膳,见陛下入殿,宫人很快添了副碗筷,又陆续将膳食呈上,侍奉两位尊驾用膳。
清粥小菜,很是简单,却也十分开胃。李凝月难得用下一碗,程涟笙见她用得好,心中便觉放心许多。
天色渐暗,用过膳后二人在殿门内的软榻上并排坐下,殿门外悬了两盏宫灯,倒也不显得昏暗,程涟笙望了望天
,与李凝月说着话:“自从有了你的真气,一到夏天,我的胃口就会变得很差。不是不想吃,而是太热了,吃不下。”
李凝月偏头看她,问:“我教你驭气之法可好?”
程涟笙顿了顿,侧了身子迎上她的双眸,直言道:“我想把真气还给你。”
李凝月神色一暗,别开脸去,静默片刻,问了一句:“你可知渡气需将全身衣物尽除?”
程涟笙未曾想到有此说法,明显怔了怔,正待开口回话,却见李凝月转眸过来,又道:“裸裎相对,方能将一身内息尽渡。”
“没关系,我愿意。”
程涟笙直直地看着她,目光清澈无一丝杂质,说出来的话,也极为诚恳:“它们本来就是你的,还给你是理所应当。”
李凝月笑了一下,望向雨中,微微摇首:“我不愿意。”
雨仍下得很大,哗哗地冲刷着屋檐,将那话中的情绪皆数掩盖。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程涟笙始终没有再言,她的目光落在雨中,殿外已是黑黢黢一片,瞧不出是什么时辰。
二人相距不过咫尺,可中间却像是隔了一层隔膜,程涟笙不言,李凝月也未言。
但有些话,总是要说的。
过了许久,程涟笙缓缓开了口:“凝月,我要走了。”
李凝月端坐在软榻上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慢地站起了身,程涟笙一下攥住她的衣袍,唤道:“凝月”
她仰头朝李凝月看去,李凝月恰好也在看她,神情隐在背光处并不分明,只能听到她冷到冰点的嗓音:“我若不放呢?”
眼眶随她的这句话,一下就红了,程涟笙渐渐垂下头去,出口的声音微哑:“求你”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住,李凝月没有再开口。
随着手中布料的抽离,那玄色身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雨中。
步履声愈行愈远,无片刻停留。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预计本周结束,现在出了点状况,也许会延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