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儿八经的第一百三十六 ..（2/2）

至正旦，李凝月下了大朝，便闻得泗儿来禀，说西洋公主发热了。

李凝月心头一颤，未及脱下身上厚重的衮冕，便匆忙入了寝宫。

寝宫中门窗紧闭，满是药味，李凝月快步至龙榻前，见程涟笙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与她晨起时无异。她摸了摸程涟笙的脸颊，烫得惊人，还伴有细汗，立即召了张御医前来，询问诊脉。

西洋公主躺了这么多时日，总算有些活着的迹象了，张御医又惊又喜，诊完脉就伏地禀道：“陛下，西洋公主许要醒了。”

李凝月闻言，不禁勾起了唇角，然而笑意还未展开，眼眶却先湿润了。

得御医一句许要醒了，李凝月那颗始终坐卧不宁的心，总算安了下来。然与此同时，她也有些不舍，既要醒了，便要送去云轩阁了。

待张御医下去备药，李凝月坐在床榻边痴痴地看着程涟笙，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可那深邃如海的眸底，却盈满了不安。

程涟笙离开宁国前，留下的那句“我现在只要想起我曾经喜欢过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就觉得恶心”，日日夜夜萦绕在李凝月脑中，想着自己确实设计过她，李凝月便觉有愧于她，也越来越觉得，程涟笙该是仍在恨自己，更不会在忽然间接受自己。

她不由自主想到，若程涟笙醒来，见到自己被一个厌恶的人照料着，该会有多难堪。

心中堆积的忐忑歉疚，与之将要醒来的佳音对抵，李凝月心中的欢喜，也渐渐消散。

入到夜里，李凝月照常在程涟笙身边躺下，她还睡不着，只微阖着眼，将手轻搭在程涟笙的胸口。

程涟笙的高热已退下了许多，呼吸就在她耳畔，一下一下，很浅却也很有规律。

李凝月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使得自己的脸，埋入眼前人的颈窝，深深呼吸，汲取着她身上的气息。

如此不久，李凝月忽然支起了身子，俯下脸去，与程涟笙面对面。

程涟笙的面色已好了许多，有了些血色，可人却不可避免地消瘦下去，比前年中毒时还瘦，比之初入宁国时更是差的远了。

李凝月疼在心里，只怕她再不醒来，到时连解蛊都熬不住。但同时她也在怕，怕她仍厌恶自己，更怕她放不下那个人。

李凝月轻柔地抚摸着眼前人的眉眼，程涟笙一无所觉，又过了一会，李凝月将唇贴到了程涟笙的嘴角，闭上眼，静静感受着那滚热的呼吸。

彼此的呼吸相交，心跳一点一点加快，李凝月觉得满足。

人总难免自私，她已失去过一回，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失去第二回。

寝宫外是黑压压的天，今年未降雪，却是冷意刺骨，寒风凛冽。

不知何时，李凝月也沉沉地睡了，直到耳畔落了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方迷迷糊糊将手探到了枕边人的脸颊。

程涟笙浑身抽搐，紧紧咬着牙关，呼出的气也是越来越急。

李凝月瞬时睡意全无，连忙坐起身来，令泗儿去将张御医召来。

张御医还在路上，李凝月面上冷静沉着，心中却是担忧不已，接过兰博递来的温水，给程涟笙喂下一些。

程涟笙被动地饮下几口水，蓦地蹙起了眉，极弱地咳了一声，似是呛到了。

李凝月立即将她揽起，抱在怀中，手同时轻抚她的胸口，替她顺气。

程涟笙渐渐平静下来，然而不过片刻，她的身子突然紧紧一绷，而后，睁开了眼睛。

李凝月神色一震，唇畔蠕动：“涟笙”

程涟笙不语，只将一双空洞又浑浊的眸自下往上盯着李凝月，瞳仁一动不动，呼吸也趋于平缓。

她不动，李凝月也不敢动，双眸定定地望着她，轻声问她道：“涟笙，你可认得我？”

程涟笙还是不开口，只是这样盯着李凝月，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辨认着什么。

“主子这是蛊发了，”

兰博的声音在此刻突兀响起，斟酌半晌，方颤着声继续道：“主子蛊发时只认殿下，陛下千万小心。”

李凝月面色陡然一沉，脑中全是那日自己被掐住时的情景，一颗心像被什么扼住，疼得难以呼吸。她的视线停滞了一会，方慢慢低下头去，再次迎上程涟笙的视线，不动，也不说话。

程涟笙就这样看了李凝月片刻，瞳仁渐渐漾起了几分凶光，身子也跟着再次颤抖起来。

双唇抖动，她艰难开口：“汐瑶”

声音很轻，宛若气音，咬牙切齿，又极为虚弱。

然而，李凝月听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猪就醒了，是清醒猪，不是蛊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