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8.正儿八经的第六十七章（2/2）

他不断自我安慰，帝王之家，情爱本就是奢求，男子女子，又有何妨？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公主，长大了，只要她幸福，便是好的。

想好了，想通了，楚怀霖翻身准备就寝，可刚一闭眼，却又是一筹莫展。

一位女子容貌太过耀眼，往往会让人忽略其他。

旁人只当和慕公主是个绣花枕头，却不知云王早已将一腔热血倾注，刻意低调，只为避免锋芒太露引来祸端。

楚汐瑶聪慧过人，自小便颇有见解，加之楚怀霖有心栽培，学识见地亦绝非寻常王子公主所能比拟。但凡楚怀霖在朝堂上提及爱女良策，满堂文武必定鼓掌称颂，齐齐感叹云国能有今日，是因吾王英明。

殊不知这英明的背后，是爱女多年来数不胜数的暗里插手。

他有诸子，却不敌一女，只消楚汐瑶流露出半分野心，楚怀霖便会为她开先河，立女帝。

然，云王有心，和慕无意。

权倾朝野，多少人妄图，楚汐瑶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却无半点称帝的意愿。

爱女这般出类拔萃，若与女子结合，必然没有子嗣。没有子嗣，便意味着楚怀霖既指望不上爱女登帝，也指望不上爱孙，他又怎能不愁？

可若是阻挠爱女与那人相恋，只怕她会孤身到老。

罢了罢了，楚怀霖深夜叹息。

那人既入得了她的眼，想必该是个值得托付的。

宫人送来汤药，汪和恭敬地呈到龙案边，楚怀霖偷瞄着爱女脸色，未有理会。见她面色好了些，便试探道：“待那小崽子来了，我儿有何打算？”

楚汐瑶接过汪和手中的汤药，递到楚怀霖手边：“开府。”

楚怀霖不由胡须一抖：“公主府？”

楚汐瑶摇了摇头，淡声道：“驸马府。”

楚怀霖老泪纵横。

他的小公主，要出嫁了

宁国。

“先王后染疫所饮汤药，一向由钱御医亲自熬制，从不假手旁人，可那日钱御医守着熬药时，偏偏被云秀宫给召走了。老奴已将钱御医与云秀宫上下拷问了个遍，云秀宫众人只哭喊饶命，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奴以为，此事许是有人嫁祸。”掌管狱刑司的宦官如是说道。

身着玄色常服的李凝月微阖着眸坐在御书

房的软榻上，单手扶额，手中还拿着一本未看完的奏疏，听完宦官禀报，她将手中的奏疏合上，轻轻放在几上：“传淑妃。”

泗儿微觉错愕，口中立即应道：“是。”

不多时，淑妃入室，淑妃不知新帝夜半召见所为何事，自是忐忑疑惑，言行格外小心翼翼。

李凝月面色平静，不见丝毫喜怒，只静静地凝视她片刻，方开口道：“朕本念着你与王兄多年情分，欲放你出宫，却不料你竟这般深情，愿与王兄陪葬。”

淑妃一听此言，惊恐万分：“陛下此话怎讲”

“明里你与贤妃沆瀣一气，与王嫂不睦，可暗里呢？”

李凝月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知贤妃家世优于你，即便王嫂薨逝，王后之位亦轮不到你。故而你在王嫂醒转之时，安排人混入云锦宫中，假传贤妃之意将钱御医支走，好让人在汤药中下毒。此计，确不失为一个一箭双雕的好计。”

淑妃顿时面如土色，哭喊道：“陛、陛下，妾冤枉啊妾绝无谋害王后殿下之意，定是有人陷害，求陛下明察！”

“明察？”李凝月冷哼一声：“你可知等朕查明，等着你的会是什么？”

“族灭。”

淑妃怛然失色。

狱刑司的人带着淑妃退下，李凝月想要起身，却怎么也提不起力道，浑身已是虚透了。

泗儿正端着汤羹入室，见状立马搁下手中汤碗，上前扶住她道：“奴去唤御医来。”

“不必。”

李凝月在她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低声嘱咐道：“王嫂的灵柩，切莫下葬。”

泗儿惊愕：“不与先王同葬吗？”

李凝月摇了摇头，步履因虚弱而有些不稳：“她走之前，必会来讨要的。”

泗儿闻言心间阵阵发疼，小心地扶着她在书案前坐下，抿了抿唇，问道：“陛下当真要放她走吗？”

“不放又能如何”

李凝月的声音很轻，却染着浓浓的凄凉与痛苦。

泗儿眼中飞快地涌出泪光，忍不住出言道：“若不是陛下出手相救，西洋公主早在云国兵马入城前就没命了，那位和慕公主既这般放心将她留在宁国，想必”

“她哪里是放心。”

李凝月阖了阖眸，幽邃瞳仁里的哀伤因夜色而显得格外清晰。

“她是算准了我会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