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2/2）
孙尚香点点头，“我知道，多谢。”</p>
又是一阵无言，周边只闻风吹树林的飒飒声，以及从远处传来的隐约江流声。</p>
孙尚香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努力提起精神，转身面对他，微弯唇角道：“你费心约我见面，一定不是只为了这些小事。我不好出府太久，你直接长话短说吧。”</p>
陆议垂下眼眸，蹙眉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似带着某种难言的情绪，“吴侯虽已开恩赦免大部分沈氏族人，可沈友之侄沈仪尚关押狱中，臣想请郡主帮忙向吴侯说情，宽免沈仲则。”</p>
孙尚香嘴强撑起的那抹微弱笑意瞬间消散。</p>
她猜得没错，果然就是为了替沈家说情。</p>
虽然早已猜到，可真的听他说出口，她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被失望占据。</p>
她定定抬眸看他，“你专门找我来，就为替沈家人说情？”</p>
孙尚香似笑非笑的神情浸满苦涩，陆议看着她，心口如压了一块大石，清俊的脸上显出几分急切之色，正欲再言，孙尚香便转过身子不再看他，面无表情道：“陆都尉找错人了，这件事上，我并不反对我二哥。”</p>
一声陆都尉，已明显表明疏远之意。</p>
陆议低垂的眉眼间浸染出深深的无奈苦涩，他闭眸轻叹一口气，复又认真解释道：“沈仲则的品性我也有所了解，他自幼父母双亡，居丧过礼过于成人，德行孝心为郡里称赞，成年后，朝廷曾多次征辟他为官，他都不应征，也不轻易结交名流，而是隐居避世，一心治学……”</p>
孙尚香面色一沉，心中霎时翻腾起一股无名怒火，忍不住打断他，“那沈仪即是盛宪的外孙，又是沈友的侄儿，据说从小时常出入盛府，他外祖父和叔父的密谋，他会全然不知情？”</p>
她眼中的愤怒和冷意分明，他深深地看着她，眼底难抑忧虑与焦灼。</p>
他不想看到沈家人受牵连枉死，但更不想看到她深陷仇恨泥沼中。</p>
他明白失去亲人是何种痛苦，也更清楚仇恨能摧毁一个人，这正是他和陆绩选择放下旧恨往前看的原因，虽然很难，可总好过在仇恨中迷失自我。</p>
陆议垂眸斟酌半晌，再次认真劝解道：“臣只是觉得，既然真凶已伏诛，又无凭据证明其他沈氏族人亦参与其中……若仅因血缘亲近便遭厄难，太过可惜，臣希望郡主劝吴侯网开一面，不要株连无辜，多造杀戮。”</p>
“无辜？”孙尚香皱眉看向他，一时间不解、愤恚、怨悱多种情绪交织，眼眶渐渐红了，“我的兄长们不无辜吗？我大哥与盛宪沈友无冤无仇，我三哥摒弃旧恨启用盛宪故吏，我四哥……”她越说越急，越说越恨，又想到缠绵病榻、药石难治的孙匡，声音骤然哽咽，“他从未、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可他们被这些小人的阴谋所害！难道他们是罪有应得吗？”</p>
从心底泛起的哀戚迅速将她淹没，泪水很快溢满眼眶，她怔怔凝视着他，用手指着自己，语含委屈地问：“连我……我也差点在丹阳丧命，我也是罪有应得吗？”</p>
陆议心中一阵刺痛，不由缓缓伸出手，欲帮她拭泪，孙尚香紧抿双唇，飞快拂开他的手，极力将泪意逼了回去。</p>
陆议眉峰微蹙，将被她推开的那只手置于身后，紧紧握拳，指尖深深嵌入掌心。</p>
孙尚香别过头，深吸一口气，直到将脸上所有的软弱、哀伤收敛，才重新转头看他。</p>
“你和陆公纪如此尽心竭力替沈家人求情，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吗？”</p>
陆议并不讳言，轻轻颔首道：“不错，沈仲则与公纪是挚友，公纪相信他绝不会做害人之事，我也信得过他，这些私心也是情有可原吧？”</p>
孙尚香自嘲似的一笑，抬眸问他，“陆伯言，我问你，若我也死在丹阳，你还会为沈家人求情吗？”</p>
陆议身形一僵，似有些难以置信般瞳孔微缩，怔然看着她，好一会才回过神，皱眉垂眸道：“不会有这样的可能。”</p>
孙尚香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沉声追问道：“你只用回答我——会、还是不会？”</p>
陆议对上她质问的目光，眼眸若静水深潭，涌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p>
片刻后，孙尚香蘧然反应过来，不由哂笑一声。</p>
她在做什么？有必要吗？如今还问这些话有什么意思？</p>
她来这儿前不就做好心理建设了吗？何必又步步紧逼，弄得两人这般难堪？</p>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她勉强冲他一笑，“是我冒昧了，你多保重，告辞。”</p>
说完，孙尚香好似逃离般转身快步离去，刚走下凉亭台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哑却急促的轻唤，“阿香。”</p>
孙尚香脚步一滞。</p>
终于光明正大地唤出她的名字，陆议慌乱的心境反而很快平复下来，他凝视她微微僵直的背影，一步步向她走近。</p>
“不会有这样的事出现。”他一字一句，无比认真、肯定道：“因为若你死在丹阳，我只会死在你之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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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算糖？主要是作者菌觉得小鹿要再不主动就真的要失去香香了2333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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