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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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昌县隶属会稽郡，会稽郡治在山阴，与海昌隔着海湾相望，乘船去是最快速便捷的方法。来到渡口后，孙宜命手下强征了一条商船，把船上的商贾乘客通通轰下去，强迫船夫即刻开船，船夫们面对一群披甲带刀的官兵敢怒不敢言，只好急忙放下舢板，扬起船帆，预备渡海。</p>

由于船板一次只能过一人，孙宜为防陆议趁机逃跑，命刘县丞带着部分官兵在下面盯着他们两人，自己带着几个官兵先行上船。</p>

陆议走在前，跨上甲板后，立马转身，伸手相扶，孙尚香正小心翼翼地瞧着脚下，忽然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自己眼前，不禁抬眸笑看陆议一眼，扶着他的手一跃而上甲板。</p>

两人上船后，好似当孙宜和周围持刀官兵不存在一般，直接越过他们走向船头，丝毫没有处于危境中的紧张害怕。</p>

孙宜盯着他们俩的背影，双眼微眯，眼中露出浓浓的疑惑，哪有为官者扶自己属下的？这俩人到底是何关系？</p>

难道……</p>

汉朝王公贵族中男风盛行，自汉高祖刘邦开始，二十几位皇帝中，史书记载有男宠的就占一半，后世所说的“断袖之癖”这个典故就是来自汉哀帝与其男宠董贤。不过这男风之好，就跟富豪权贵蓄养家妓一般，虽然不稀奇，但终究上不得台面。</p>

孙宜的眼神渐渐转为玩味与讥嘲，这陆议出身讲究忠孝礼节的世家，没想到竟然也有这等癖好，还装出一幅正人君子的样子，私开粮仓收买人心，呸，真是虚伪卑劣！</p>

海边风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也吹散了几分暑热，孙尚香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迎着风深吸一口气。心情刚好了一些，转身就看见孙宜和他一干手下都在盯着他们瞧，眼神说不出的怪异，她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怒火又翻腾起来，“看什么看，都上船了，还怕我们逃跑不成？”</p>

“你们要是敢跳海我就命人放箭，就算你们想逃也没命逃。”孙宜冷笑一声，给手下官兵扔下一句“看紧他们。”就转身进船舱，享用美酒佳肴去了。</p>

孙尚香翻了个白眼，转回身继续眺望海景。</p>

海昌位于钱塘江入海口北岸，是临江观潮的好去处，时下虽未到八月的秋汛大潮，也并不是涨潮时分，入目所及的美景，已是令人心旷神怡。</p>

天高云淡，鸥鹭翔集，或掠过海面，或立于沙洲，船行海湾之中，一面是辽阔无际的大海，一面是延绵翠绿的青山，银线似的潮水从海门涌起，渐渐化为轻柔小浪拍打着干涸的海岸，虽少了惊涛拍岸的恢弘之感，却多了几分朦胧的诗情画意。</p>

孙尚香望着美不胜收的碧海蓝天，心里郁闷地想，若不是周围一群煞风景的人，她和陆议两人泛舟江上，临海观潮，该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p>

“都说钱塘江潮是天下奇观，本来我这次来海昌也想来观赏一番，没想到……”她低头自嘲一笑，转头看向陆议，却见他正静静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她对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了片刻，他才似蓦然回神般，有些生硬地转头，望向对面遥远的海岸。</p>

“你观赏过钱塘江大潮吗？”她努力忽视掉后面那一群人，笑意盈盈看着他，轻声问道。</p>

陆议摇了摇头，轻轻一笑道：“钱塘大潮，每年八月十六至十八最盛，我来海昌才几月，未曾见过。不过每月初一十五都有潮汛，我曾见过一两次，确实雄浑壮丽，堪称天下奇绝。”</p>

“真想亲眼见一见。”孙尚香低声喃喃，忽然想到此时离八月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双眸顿时一亮，笑道：“等到八月十六我们一起来观潮怎么样？”</p>

她满含期盼的话音一落，陆议不知想到什么，眼眸低垂，唇畔笑意渐渐淡去。</p>

孙尚香脸上笑意微僵，抿唇转过头，却仍用眼角余光瞥他，神色怏怏道：“你不愿意啊？”</p>

陆议沉吟一瞬，唇畔复又浮起微笑，颔首肯定道：“如有机会，在下自然乐意奉陪。”</p>

孙尚香脸上郁悒之色尽散，转眸笑看了他一眼，接着远眺欣赏海天相接的美景。</p>

她并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也没注意到他微笑中带着的淡淡苦涩。</p>

他说的是若有机会……</p>

可惜，没有机会了。</p>

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吴县，回到她属于的地方。而他则会继续留在海昌，不知到何年何月。</p>

许是望了许久，双眼被吹得有些干涩，孙尚香手撑着船舷，干脆闭目养神，感受着略带腥味的海风吹拂过脸颊。</p>

她闭上眼后，陆议才又转眸看着她，她闭眼了多久，他就凝望了多久。</p>

她微微仰着头，海风吹乱她鬓间碎发，也吹得她身上的男式绛红裾袍衣袂猎猎，明媚的日光洒在她姣好面庞上，整个人似在发光一般，壮丽辽阔的山海也不由黯然失色。</p>

陆议恍然觉得心口有些空落落的。</p>

明明从未拥有过，既无期望，也该无所谓失望，可为何，他会生出怅然若失之感？</p>

“到了！快下船！”</p>

身后传来士兵不耐烦的声音，陆议回过神来，压下心里那些晦暗不明的情绪。孙尚香睁开双眼，转身瞪了那催促的士兵一眼。</p>

船已抵达对岸，会稽治所山阴县近在眼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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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到海边了，看海这种浪漫情节还是得有啊，虽然周围一群电灯泡……</p>

其实海昌属于吴郡不属于会稽郡，不过出于情节需要就这么写啦，谁让历史上那个会稽太守淳于式弹劾过咱小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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