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故人（1）（1/2）

玉箫。

那个被杀死的女子是叫做玉箫吧？

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她们的名姓呢？或许可以问问王珣。

祝明珰一边走在掖庭的连绵回廊间，一边盘算着——中御府应该是有当年的档案的，王珣应该也十分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要如何开口呢？王珣一定会疑惑，她是如何知道这个尘封经年的秘密的，那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把裴陵供出来？

她微微一愣，警觉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据裴陵所说，当时王珣是见过他的，而且他进宫之后也是通过王珣才了解到当年发生的惨剧，若他要报复玉箫等人，王珣第一个想到的凶手一定是他。

还是说，两人其实是同谋共犯？

一念及此，她不禁瑟缩着打了个冷战，心道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念头。她使劲儿摇了摇头想要从那个噩梦般的故事中摆脱开去，但却徒劳，故事中的每一个场景都如在目前，仿佛是一个永远烙印在她心上的诅咒。

心绪纵横，脚步虚浮。

不知不觉地走回了住处，刚要推门而入，却听见有个声音轻唤自己。

“祝姐姐，是你么？”

祝明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小人儿趴在墙头向她招手，清冷月光照着他灰扑扑的脸，正是李重俊。

虽然不知这孩子怎么又突然出现在宫里，但甫一见到他，心里却不能说不惊喜。然而宫中人多眼杂，她面上还是不假辞色，恭谨行礼：“奴婢给三公子请安。”

李重俊讶然道：“祝姐姐是在生我的气么？”他目光沉痛，拳头使劲锤着宫墙上的绿瓦，恨恨道：“没错，这一切都怪我！怪我没能保护好姐姐！”然而一语方毕，耳边却传来了少女冷冷的回答：“奴只是一个贱婢，何德何能让您垂爱，三公子......还是赶快随庐陵王离京返程吧。”

她脸上仿佛结了千年寒冰，满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然而李重俊却置若罔闻呢，忽然自嘲般笑道：“你知道吗，这一天以来我都在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带你走。我第一次这样希望自己是韦氏的儿子！如果我是韦氏的儿子——”

“三公子还是快走吧！庐陵王找不到您会着急的！”她语气仍然冷硬，仿佛已经下了逐客令，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

手里擎着的烛火被风得扑朔，烛花啪地一声爆了一下。

但墙头上那个影子仍然固执地挂在那里，石化一般一动也不动，少年愈发执拗起来，简直像在撒娇：“阿爷他们根本不会发现的，所以我不走！除非姐姐和我一起走！”他眨动着眼睛，睫毛颤颤，那神情就如同一只可怜巴巴地小狗在摇尾乞怜。

少女却似下定了决心，避开他炯炯目光：“三公子还是快走吧，这宫墙这么高，实在太危险了。”

“危险？”李重俊一怔，随即笑道：“看来姐姐还是担心我的。不过不用担心，我带了好几个人跑回来的，下面有人托着我呢！”

她勉强笑了一下，道：“那也不是闹着玩的事，伤了三公子贵体不说，万一让人知道您是为了奴婢偷跑回来的，这个罪责，奴婢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能担待。”她咬了咬嘴唇，继续道：“况且宫中未尝不好，吃穿用度不愁外，若我之后嫁给了王珣，更有了权力。奴婢是个实际的人，在宫中若有权力便能青云直上，享受旁人几辈子也求不来的荣华富贵。均州离京城千里，道阻且长，且穷山恶水，奴婢仔细思量，跟着三公子实在不如留在宫中好。况且我已经被太后指给王珣，如果随公子偷跑出宫，就是万死莫辞的大罪。”

“姐姐是在生重俊的气。”少年仍旧不死心。

她摇摇头：“不是，这些都是奴婢的真心话。”

“可那王珣年纪很大了。”

“他年过五旬，如果活到七十，我也能依仗他二十年。”

“可他是宦官，不能......不能人道。”李重俊脸色有些僵硬，他年纪尚小，也是最近才略微明白那些男女之事，宫中夜里无皇上特别允准不许留宿男子，除非是宦官——已经失去了男性特征的男子。

少女半晌无语，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神色倏然数变。

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声道：“三公子年纪不大，知道的倒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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