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天下女配一般黑(1/2)
昨夜皇宫遇袭的消息如同插翅一般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茶余饭后老百姓们津津乐道,议论纷纷。
“嗨, 你们听说了没有?昨个深夜宫里头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了?哪个妃子跟侍卫的奸情被撞破了?”一个灰衣男子道, 顺手从兜里掏出把瓜子,嗑得起劲。
“不是,不是!是咱们皇上啊,遇刺了!”
“什么?”
眼下正是饭点,酒楼里坐了不少喝早茶的百姓,一听这话纷纷围了过来。就见场中央的圆桌子旁, 坐着个相貌猥琐的男子。他身形瘦弱,个子不高,两撇山羊胡。说起话来绿豆大的眼睛泛起精光, 正是此处酒楼的说先生。
见周围的人全都聚了过来, 说先生右手攥着只茶杯, 全然充当惊堂木。一脚踩着凳子, 说得唾沫横飞,眉飞色舞。
“你们可是不知道啊!我二大爷的儿子的媳妇儿的妹妹的相公的老相好在宫里当宫女。昨个夜里, 黑云盖月, 阴风阵阵。乾清宫外头, 里三层外三层围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据说是一位妃嫔在后宫里头不得宠, 长期受到非人的冷落和虐待。这脑子就不好使了。不知道打哪里弄来了成百上千条长虫。那长虫都有这么粗,这么粗, 这么粗!”
他说着, 两手比划了一下粗细, 如愿以偿的听见周围传来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随手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这才兴致勃勃的继续道:“多少个御林军上去,都不顶用!那蛇估计在场的各位都没见过,身上长着一层厚厚的鳞片,通身鲜红,像是才从烈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谁要是被咬上一口,当场七窍流血,凭着大罗神仙下凡都救不活!”
有人便问了:“那圣上怎么样了?被蛇咬着没啊?就没个什么人过来救驾?”
说先生一拍大腿,竖起大拇指,赞道:“还真的有!”
“哦?是哪位壮士?”
“且听我慢慢道来,千钧一发之际,有位少年从天而降,脚底踩着五彩的祥云,身后霞光万道,像是嫡仙下凡似的。长袖一挥,那满殿的蛇啊,就跟中邪了似的,纷纷四下躲藏。顷刻之间,就全部都跑光了!”
在场的众人听得起劲儿,瓜子壳嗑得满天乱飞。就听有人疑惑道:“皇宫守卫这么森严,这少年打哪儿来的?莫不是哪个小将军,或者侍卫统领,再不济,也是个御林军什么的吧?”
“通通都不是!”说先生扬起两撇山羊胡须,对着左右伸出了手。
人群中登时爆发出一阵奚落声。可还是有许多人掏出几枚铜板,随手抛到桌面上的一只铜盒子里。说先生伸着两指捏着一枚铜板吹了口气,放在耳边听了一阵。这才娓娓道来:
“要说起这位少年,嗨,可不得了了!长得如同仙人一般,道骨仙风。模样俊得不像样,比那观音庙里供奉的娘娘还要美上三分!宫里人人都没见过他,就像是凭空跳出来似的,救了皇上的圣驾!”
“那救驾可是天大的功劳,圣上难道没赏个黄金万两,五百亩良田什么的?”
说先生闻言,一拍大腿,正色道:“钱财土地算什么,圣上一见这少年的面,就跟见到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似的,当场就认了义子!还命了礼部按照嫡亲的皇子规格操办,据说翰林院连夜拟了文稿,说是要昭告天下!”
“切!”
满堂哄笑,在场的众人甩着衣袖嘲讽道:“哪有你说得这么玄乎!按你这么讲,那往后谁要是救了圣驾,那谁就能被收为义子,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天底下的读人在背后不知要怎么编排!”
说先生见在场的众人不信,正暗暗焦灼。余光忽然瞥见楼下城门口有点动静,赶忙凑了过去,定睛一看,正是贴皇榜的。当即就对着左右摆了摆手,大声道:“看!贴皇榜了!老夫在此说多年,还从来没有空口说白话过!不信的可以下去看了!”
此话一出,立马有十几个人下了酒楼,跑去看皇榜去了。剩下的人又继续围坐在说先生跟前,起哄道:“那赶明你也去救个圣驾,日后就是龙子皇孙了,可不比你在这说来得体面风光!”
说先生闻言,抱着铜盒子,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中有云,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老夫在这凭本事混两口饭吃,比当太上皇还要逍遥自在哩!”
人群又传来一阵奚落声,有个人好奇道:“说了这么多,那位少年到底叫个啥?总得有个名吧?”
“这个……”说先生犯愁了,“这个老夫倒是忘记了,叫什么来着?”
他一拍大腿,大声道:“管他叫什么,今个咱们接着上回,再讲一出《哪吒闹海!”
此话一出,赢得了满堂喝彩。
在二楼最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位紫衫少年,正是偷溜出宫的执名。他懒洋洋的靠在窗户台边,一脚踩得老高。嘴里叼着根冰糖葫芦,吃得就剩下两颗。
探着脑袋往街道上眺望两眼,见车水马龙、人流如织,面上越发的不耐烦起来。耳边还全是聒噪的喝彩声。他将叼着的冰糖葫芦串吐了出来,气得将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掷,低声咒骂了一句。还用鞋底将碎瓷片碾了几下。
二楼登时鸦雀无声,在场的众人寻声望去,见只是位俊秀的小公子。成百的目光唰得一下,钉了过去。
说先生弯腰将用来垫桌腿的惊堂木抽了出来,“砰砰”在桌面上砸了两下,嘲弄道:“嗨,这哪家溜出来的野孩子,在家被老子打了,跑这来儿闹事。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拱出来的糟心玩意儿?没看见大爷们在说,你摔杯子甩脸色给谁看?去你娘的!这杯子要赔啊,五枚铜板,敢缺一个,让你留在这洗一天的茅厕!”
来这吃饭的,大多都是在家闲着没事儿干的败家子,要不就是一些跑来听说的市井之徒。见状都抱着胳膊在边上看戏。对着执名指指点点。
就见执名扭了扭脖颈,发出噼里啪啦一阵关节响。随手提了个凳子大步朝人群中走来。
这些人一看这阵势,立马如惊鸟散开。说先生摸了一圈,就摸到个铜盒子抱在怀里。再抬起头时,执名已经走到了眼前。
“你……你不能胡来!青天白日,天子脚下,你……你敢动手,我就让你去吃牢饭……”
话音未落,就听“哐当”一声巨响,大量的鲜血爬了满脸。这说先生惨叫一声,像个疯子似的,赶忙往人群中爬。
哪知被执名提着后领拽了回来,按着他的头,一连往地面上撞了好几下。伴随着每一声响,整个楼层都震了三震。
在场的众人哪里见过这阵势,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楼底下的客人听见了动静,爬上楼梯,探着脑袋观望。
执名垂眸,见这人已经出气多,喘气少。这才想起,此处是京城要讲律法,不似东瀛。在京城犯了命案是要赔命的,到时候名声传了出去,赵汐朝要是知道了,估计就更厌恶他了。
如此,他十分嫌恶的将血淋淋的人丢开,这才起身。四下逡巡一遭,在场的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执名两手一摊,笑容满面道:“我没杀人,他还活得好好的,就是血流得比较多……嗯,大约一刻钟吧,差不多就要断气了。”
他见众人各个面露惊恐,眸色渐渐冷了下来,唇角略勾,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不想死的话还不快滚!”
围观的百姓登时连滚带爬的散开了,执名这才心情好些,抬腿往窗台边上走,远远就见一阵官差跑了过来。他也没有要躲的意思,目光在街道上逡巡一遭,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好啊,我都死了,还有心情跟情哥哥逛街。”执名低声笑了笑,目光像是刀子一般剜了过去。他突然探出身去,伸手一拉外头挂着的幌子,从二楼飞了下去。
街道上的行人吓了一跳,对着突然飞下楼的执名指指点点。执名随意整了整衣裳,就听前头的官差大喊:
“来人啊!给我抓住他!重重有赏!”
“愚不可及。”执名低声咒骂一句,这才转了个方向,迅速往深巷里躲藏。
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就见一位少女穿梭其中。她容色极美,梳着京城时兴的发髻,青丝如上好的丝绸般披散在身后。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子,裙裾上绣着点点淡粉色的樱花。外面披着同色的纱衣,垂感极好,走动间衣袂飘飘,身姿轻盈,煞是好看。
可美中不足的是,这女子眼睛似乎有疾,缚着一条墨蓝色的发带,遮住了一半的姿容。来往行人不由暗暗叹惋,大呼可惜。
却见这女子身旁,始终都有一位公子引路。这公子模样俊逸,穿着月牙白的对襟长袍,垂感极好。长发仅有一支腻白的簪子束住,可半点不显得寒酸,反而多出一股子沉静。光看衣着打扮便知是京城哪户香门第的公子。同这姑娘站在一处,宛如一对璧人。
“汐朝,这个给你。”傅言转过脸来,手里捏着一支芙蕖绒花,他似乎怕弄疼了身边的佳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绒花插在她的发间。
赵汐朝微微一愣,伸手摸了摸发间多出来的东西,笑道:“你眼光又不好,肯定挑的不好看。回头被我娘看见了,肯定要说你的。”
“绒花好不好看不要紧,关键戴的人是谁。”傅言一本正经道:“其实我眼光挺好的。”
他说着,掏了银子递给摊主。这才挽住赵汐朝的手,缓步往前走去。
“太医说了,你这个眼睛没有大碍。可能是受了惊吓,过几日便好了。汐朝,你听街上多热闹啊,我怕你在府里闷着,多带你出来走动走动。听青儿说,京城虎丘有片庄园,里面种满了珍奇花卉。等你眼睛好了,我带你一起去看……”
“那要是一直好不了呢?”赵汐朝歪着脑袋,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闻言,傅言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她的手,勉强笑道:“傻子,怎么会好不了。往后莫再说这种话了。想吃糖么?我带你去京城最好的糕点铺子里买。”
赵汐朝点了点头,任由着傅言引着她往前走。一路上即使她不刻意去听,可还是有连绵不绝的议论声落在耳朵里。
她原先配不上傅言,只是等级差距。如今赵老爷得了官职,再加上万贯家财,虽同傅家不是门当户对。可到底说出去名声好听一些。可现如今,她骤然失明,明里暗里不知道听到多少奚落。
傅家若是能接纳她,倒还好说。若是不能,只怕又要让傅言为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