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暮雨 梨花寒食(1/2)
南下澄江二百里有一个小镇,叫吴兰。在这信息发达,左右融通的时代里,吴兰人一直都保持着自己独特的方言和节日风俗。这个其实是很不容易的,比如方言,很多地方,越小的地方,经济越不发达的地方,也只有老一辈人才说方言了,年轻人一般都是说普通话的。方言已经如惨败的秋叶,无论那里面曾经蕴含多少绵绵未解的情义,悠悠达达的典故,都化作泥土,有去无回。语言竟然也依存着经济,只有物质发达了才有话语权。
吴兰是个个例,吴兰小而偏僻,人口不足三万的小镇。对于很多人来说,吴兰是个谜。
潇潇就出生在吴兰。
按照吴兰的规矩,每一个新生儿出生之后,都要请鼓仙断命。
吴兰的鼓不是娱乐,不做表演,吴兰的鼓师出自固定家族,家族的子孙无论从事了什么职业,更无论是男是女,是鼓师就必须学习鼓师的技能。鼓师并不需要涂面奇装,也没有什么奇异的仪式,在外人看来,那不过是一个人在闭着眼睛,倾情击鼓而已。
鼓师为新生的小女孩断命,鼓毕,鼓师道,这个女孩子是上等好命,她第一适合研习古文,潜心研习将来必有大成,且寻夫婿如是古文同道名字中带木的,则能双休双成,将来可以登吴兰仙境。新生女孩的父母自然高兴,鼓师却又说,这女孩子却有一件不好,她骨中带有一段相思病。
女孩子的父母不解,连忙追问能不能治得?鼓师道,这病无可治疗,但是只要不用情过深即可。凡用情,只需蜻蜓点水,不过君子之交,这病就不会犯。女孩子的父母又问,那如果两情相悦也不可以用情深吗?鼓师笑道,我们都是过来人,能到还不能明白,所谓深情,情深几许?如那烈火烹油,能烧几何?情尽火灭,不过一堆余烬。譬如你我,和相守之人柴米油盐,就算遇风雨可同舟,难道是少年初相遇的情景?谁还不曾怨毒过对方呢。我听过一句话,说,即使是最好的婚姻,一生中也有二百次想要杀死对方的念头。更何况多少夫妻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女孩子的父母不由相视一笑。鼓师笑道,这对你我都是生活而已,偏偏对她不行,她有天生的相思病,遇到情关过不去。只有研习古文,名中带木的人才可以和她相许夫妻,才能保一生平安。
潇潇暮雨,梨花寒食。鼓词牌上画着一株梨花,梨花下一个女子卧在花间。父母给女孩子取名萧潇。
萧潇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线。萧潇有着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直到已经上了大学,笑起来露出虎牙仍给人小女孩的可爱感。萧潇大学学习的是梵文。可能是学习梵文的原因,多读了几卷佛经,所以难免总自以为堪破。
那天她拉着手提箱一个人来大学报道,第一件事,大学里发被褥,她看着那厚厚的一卷子包裹就呆了。因为父母这几天刚好出国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她认为自己一个人搞定开学报到没问题的,所以只身前来。其实呢,并没有什么是搞不定的,一卷子被褥而已,大不了停下来多休息几次也就抱回宿舍了。但是读过书的年轻女孩子都知道,大学男生打了鸡血似的热情通常是拦不住的。自告奋勇给萧潇抱被褥的男生叫柴子敬,戴着眼睛,高高黑黑,不苟言笑,看上去非常真诚,并没有任何轻薄行状。
柴子敬将被褥报上萧潇六楼的宿舍,已经累的汗流浃背。九月的澄江还是非常热的,宿舍里没有空调,只有电风扇。萧潇没有想到,堂堂澄江大学竟然宿舍连个空调都没有,她自己也热的洗了个澡一样了。于是萧潇很诚挚的请柴子敬吃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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